周二娘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见惯了高门大户内宅隐私的岐伯,都被惊到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几个人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简直就是天才。
“什么意思?”岐伯掏了掏耳朵,觉得刚才自己好像是幻听了,否则话,他怎么能听到这么荒谬的一个故事。“什么叫做你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在另外的院子休息?”
“您没听错,这就是我们商量出来的计谋,我跟相公去成亲,去完成行礼的一部分,那个姑娘,就是荟娘代替我去入洞房,全了他们两个想要在一起的心思。”
“这歌计谋是谁提出来的?”红叶看看周二娘,“不会是你吧?”
“就是我!”周二娘点点头,“我跟我相公之间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他也不想因为逼婚的事情来占我的便宜,但洞房花烛夜,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自然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度过了,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我去行礼,荟娘去入洞房,这样的安排,大家都非常满意,都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你们两个没入洞房的话,这个孩子……”红叶回过头看了看已经枕在小秀水肚皮上睡得呼呼的小宝宝,“这个孩子是谁的?”
“是荟娘的,这也是我刚刚为什么说请大人们救命的原因。”周二娘轻轻叹了口气,“刚刚那个女人是祖父身边非常得力的内院管家,是祖父派到我相公身边的眼线,我们都叫她梁姨。”
“她什么来历?”红叶一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就忍不住撇嘴,“看上去很嚣张的样子,目中无人,好像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似的。”
“因为这么多年,她都是说一不二的,有的时候连沈家祖父都要听她的,就养成了她这种走到哪儿都要颐指气使、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霸道作风。”
“这应该就是捧杀吧!”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了一样,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不是捧杀,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沈家祖父非常看重她。”周二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梁姨,是被沈家祖父当成亲女儿养大的,听说是他小时候玩伴的遗腹子。”她又叹了口气,“小时候的玩伴,在那次船难中死了,把家里的妻子和孩子都托付给了沈家祖父。我听我相公说过,那个妻子听说自己相公没了,一口气没上来就……”
“过世了?”看到周二娘点点头,红叶叹了口气,“真的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对,家里里里外外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孩了,听说,被接到家里的时候,她才有几个月大。可以说,她就是沈家祖父拉扯大的,一辈子也没有嫁人,就帮着沈家祖父管家,里里外外的一把手。”
“这么厉害?”
“嗯!”周二娘叹了口气,“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站在沈家祖父的立场上,有人敢违抗沈家祖父的命令,或者阴奉阳违,她第一个不肯饶恕的。”
“所以,你们偷梁换柱的事儿,其实是被她发现了吗?”
“没有!”周二娘轻轻摇摇头,“维持了大概三四年的时间吧,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本来以为能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下去,甚至直到沈家祖父过世,都被瞒在了鼓里,我觉得我们这个计策还是很成功的。后来,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就是荟娘有了身孕。”
“就是这个小宝贝?”
“嗯!”周二娘看着宝宝呼呼大睡的样子,淡淡的笑了一下,“既然有了小宝宝,我们就要调整一下计划,比如给他们上演一出母凭子贵的戏码。我们盘算了很久,做了很多不同的计划,甚至我相公都把当年打仗的招数用了,就是为了确保荟娘和小宝宝的安全。”
“你们怎么安排的?”
“第一就是要接受西京城的任职,带领全家人一起奔向西京城。其实,我们当时的设想就是,如果带人走的话,就不带彼此的双亲,也不带梁姨,我们是不希望有老人儿跟着,希望培养我们自己的人手。如果我们真的能在西京城站住脚,安下家,那就可以找到合适的借口和离,荟娘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相公的夫人,这是我们一直都想要达到的目的。”
“可是你们依然没有如愿,是不是?”
“这个是肯定的,我说过了,那个梁姨不是省油的灯,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荟娘因为有了孩子,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些改变,从口味啊,从穿衣啊,还有需要吃药什么的,我和我相公都非常的重视,都要帮忙操办起来。而且,还要准备一些小宝宝的东西,所以,难免就会露出马脚。我们还没有离开镇上,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就会被邻里察觉,他们觉得好像我们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而那些跟梁姨关系好的人,就去跟梁姨打探,她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被问懵了,因为我在家里的时候,是不可能展现出这方面的变化的。所以,她就偷偷的跟踪我们,跟了我们好几天,就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荟娘被发现了,是不是?”
“对!”周二娘点点头,“我们迫不得已把子凭母贵的计划提前上演了,让荟娘光明正大的挺着肚子上家里……”她想了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闹事儿?”
“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讨个名分吧!”梅林苦笑不得,“怎么能是闹事儿呢?”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要在梁姨找我们之前,抢占这个先机。”周二娘轻笑了一声,“梁姨也确实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做,也确实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我看到当荟娘出现在家里的时候,她很明显的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
“后来呢?闹的很严重?荟娘如愿进了沈家?”
“嗯!”周二娘点点头,“因为我们选择的这个时间点很好,我相公很快就要去西京城赴任,家里的后院不能乱,所以,就算有万千的不甘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而且,她还只能承认,荟娘对我不好,我相公对我不好,要宠妾灭妻。”
“宠妾灭妻……”沈茶轻轻摇摇头,“你们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法子呢?陛下可是最讨厌大臣家里是这种情况了。”
“当时就觉得,能利用这个,赶紧和离也是不错的,就这么默认了。只是……”周二娘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当时没有想过,梁姨真的是太狠了,为了对付我们,连沈家的骨肉都不放过了。”
“什么意思?”红叶微微一皱眉,转头看向睡着的宝宝,“她想要迫害他?”
“嗯!”周二娘轻轻点点头,“是我的小丫头偷偷听到的,梁姨说坚决不能带荟娘去西京城,不能让她毁了我相公的前程,所以,密谋想要一尸两命。我们收到这个消息,都非常的震惊,完全没想到梁姨心狠到这个程度,感觉她作为一个真正的外人,已经把沈家当成她自己的所有物了。”
“诶,我也是这种感觉。”薛瑞天想了想,朝着周二娘点点头,“她从不接受有人违抗沈家祖父的命令,到了不接受有人违抗她的命令,你们也看到她嚣张的样子了,这还是因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是她熟悉的地方,说出来的话可就没这么好听了,甚至直接动手打人了。我还在那个家里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她对于违抗自己命令的小丫头,手段是非常惨烈的。因为我们会出海嘛,所以家里有那种渔民用的绳子,她用那种绳子把小丫头给绑起来,然后头朝下吊在房顶上,下面摆着一个养鱼用的大缸,然后,安排身强力壮的小厮,一下一下的把小丫头放下去,让小丫头完全浸入到冰冷的水里。”
“这是我们对待外族细作常用的招数,她怎么能用来对付自己人?”
“在她的生活里,没有什么外族,也没有什么自己人,只有顺从她的人和违抗她的人。”周二娘苦笑了一声,“所以,我们三个人在她眼里就是违抗她的人,是要被收拾掉的,哪怕我相公已经在兵马司任职,是副指挥使了,那也不过是用来给她脸上增光的。”
“我明白了,她自己默认了自己继承了沈家祖父的那个身份。”沈茶冷笑了一声,“她说那个女孩是来历不明,她跟那个女孩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家里的大权早就已经被梁姨控制了,我们根本插不上手的。所以,梁姨想要对荟娘动手,那真的是易如反掌的,她趁着荟娘出去散心,再去海边看看、拜祭自己伯父的在天之灵的时候,派人把荟娘绑起来,扔到了大海里。幸好我们早就盯着了,才及时把人给救下,抓了梁姨一个现形。梁姨是没想到我们会出现,所以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预谋的。”
“这一下你家里的人都疯了是不是?”
“对,尤其是我相公的双亲,他们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孩子,还有人想要去谋害,这简直是不可饶恕。”周二娘轻笑了一声,“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敢反抗梁姨,以前他们都是梁姨说什么就听什么,这一次,就真的惹怒了他们,让他们完全歇斯底里的把梁姨的老底儿都掀出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又成了沈忠和的得力助手?”
“因为劳苦功高啊!”周二娘冷笑了一声,“因为荟娘受到了惊吓,所以小宝提前了两个月从她娘亲肚子里钻了出来,但身体一直都不是特别好,没有办法舟车劳顿前往西京城,只能留在老家,孩子也在老家,我想着,不能把他们母子两个丢在老家不闻不问,所以,我就没跟着一起去西京城,让我相公带着双亲去的。”
“那个梁姨呢?”
“留在老家了,我们本来也不想带她去京里的。当然,因为她在,我们就要警惕她会不会下黑手,毕竟在老家,还是有很多人听她的。”
“所以,她下手了吗?”
“嗯!”周二娘点点头,“但她是在我们去西京城路上下的手,你们也听到我的传言了,说我到这里的时候,就跟逃难一样,是吧?”
“对!”红叶点点头,“所以,是被追杀的,对吗?”
“是的!”周二娘点点头,“梁姨雇用了一帮人,专门在半路截杀我们,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她可以带着我们的尸体去西京城,说我们遇到了劫匪,不幸殒命,但荟娘死前把孩子托付给我,让我一定护着宝宝跑掉,这个孩子以后跟我姓,不算他们沈家的人。”
“太不容易了,一个家里有这么一个人,永远都不能得到安生。”红叶轻轻叹了口气,“你到嘉平关城安顿下来之后,有没有跟沈忠和取得联系?”
“半年之后,有的!”周二娘轻笑了一声,“他还特意跑来了一趟,悄悄来的,没让任何人发现。他觉得我们在这儿生活比在西京城更好一些,西京城的情况比较复杂,让那个满口谎言、无耻至极的梁姨挡在前面,是非常好的事情。”
“所以,梁姨回去跟沈忠和说了什么?”
“她说,我对荟娘不满,在来西京城的路上,把她和孩子都杀了,自己跑掉了。我还想要对付她,但是她很机灵,跑得比我快。”
“沈忠和没相信她,是不是?”
“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知道的,所以,她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的。”
“那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斩草除根?”
“不知道。”周二娘轻轻摇摇头,“但我不久前才收到我相公的消息,梁姨跟他辞工了。在辞工之前,他发现她翻了书房,小宝的画像明显被人给团成一团之后又展平的,所以,他担心梁姨是不是来找我了。”
“沈忠和这个预感还真是准,果然是来找你了。”红叶转过头看看完全睡着的小秀水跟小宝宝,“你还别说,这么一看,他们两个长得确实是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