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瑞原本看来,赢了之后偏要说“没劲”“失望”之类的字眼,大半都是矫情装『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
难道非要打得头破血流四肢尽断,站都站不住,再用嘴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从精神上战胜敌人?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浪漫情怀,花最少的代价,取得最佳的效果,这才是追求不断强大的本意。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若能以势压人,不损分毫而取胜,又何苦去短兵相接?
但洛樱看似『插』科打诨的一句,解开了马瑞心中的『迷』茫。
女人的生理角度马瑞体会不了,但听起来就像自己在宿舍打飞机到了关键时刻,忽然舍友推门而进,意外打断了即将发『射』的炮弹,这种感受,恐怕不会有人喜欢,可能还会引发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样理解柳隐刚才滞待未发,武力倾泻半道被阻的感受,就难怪心情多有不爽之处了。
不过对于洛樱的戏言,银发少女置若罔闻,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听不明白,神『色』淡然,自顾自拾阶而上,稳稳坐在了用来接送的车厢内,就好似没听见洛樱的话。
如此无礼的做法并没有引起洛樱不满,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态度,黑『色』长裙中的妩媚女子耸肩苦笑,示意马瑞上车,对着负责驾驶的美貌少年努了努嘴,神骏的马匹便在泥泞的雪地上奔跑起来。
“你叫马瑞?”看得出柳隐兴致不高,洛樱没有继续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转而向马瑞寒暄:“到无量山多久啦?”
“刚满一个月。”正主有不理不睬的资格,马瑞却没有,所以对答也颇为老实。
“拜入哪一位座下了?”洛樱问得慢条斯理,就好象拜入无量山是一件再稀疏平常的小事。
“我……我只是茶山的帮工。”顿了顿,马瑞苦笑着如实回答。
整个东林河洲几千万人口,无量山也不过从中挑了几千门人,说万里挑一丝毫不夸张,马瑞的资质连山河派都看不上,更不用说这顶级门派的眼光,能进山门已经是机缘巧合,正式拜师修道恐怕还欠火候。
“所以你打算攀龙附凤,跟随柳隐左右,日后好飞黄腾达?”洛樱显然预料到了这番回答,毕竟马瑞的实力和年纪摆在面前,不够格也不够优秀,故意这么问就是为了把话题引到柳隐身上而已,根本不在意马瑞的颜面。
“陆院长愿意引他入门,用不着我误人子弟,更不用你掺和其中。”柳隐抢在马瑞开口前怼了回去,眼神扭过来像是威胁又像是愠恼。
柳隐仗义执言替自己辩解,让马瑞有些感动。但马瑞早就看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洛樱每一句看似都在围绕自己,其实一直在往柳隐身上引,眼下柳隐开口接话,反而合了对方心意。
“哼!一个老糊涂罢了!”洛樱摇摇头,在她看来,被一个老年健忘症患者教导,还不如没有,简直是笑话。不过柳隐搭茬接话,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证明这小妮子也不如表面上如此冷淡。
“糊涂不糊涂,也不是你我说了算。”柳隐神『色』冷淡,甚至还有些怒意,显然对于洛樱诋毁陆院长不太开心,说话更有些尖锐:“聪明人难得糊涂,蠢人一世糊涂。”
这基本就等同于指着洛樱骂她是蠢人了。
面对毫不留情的奚落,洛樱并没有动怒,反而耸耸肩尴尬地笑了笑,乃至看起来有些心虚,沉默半晌才苦涩开口道:“姐姐已经道歉无数次了,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陡然的话题转变,让本有些意兴阑珊的马瑞精神一震,这两个女人之间果然有些隐情!
就连平淡如水的柳隐也变了颜『色』,青一阵白一阵,神情慌张惊疑不定,瞥着洛樱好似嫌她多话,又愁眉瞟向马瑞,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不过洛樱毫无顾忌,一抬袖口,柔荑兰指几乎贴到了马瑞脸上,淡启朱唇轻喝:“花道二十二、醉花荫。”
一团粉白雾气从白嫩指尖喷出,氤氲如云,迎面闷了马瑞一脸。
花道功法重在控制,这醉花荫能让陷入雾气中的目标瞬间如醉酒之人,进入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之境,清醒后不知方才之事,只道一场镜花水月,乃算极好的『迷』魂招数。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一功法甚至比之前洛樱用在擂台上的花道功法更有效,只不过受限于范围和强度,一般很少用于正面战斗。
按字面意思,醉字很容易理解,如痴如醉,说明功法的效用。花荫貌似好听,却透『露』了这一功法的弊端,花朵之荫能有几许?不过是无用的巴掌范围罢了,而这一功法也就受限于此,可攻击范围太小,只有面对面偷袭有效。
若是把擂台上导致昏『迷』的花道功法比作长剑,醉花阴则只能算小匕首,同样锋利无比,可惜,又短又小,不足以让人满意。
当然,在车狭窄的车厢内,醉花阴发挥出了应有的功效。区区一个茶山帮工,中招后最少维持一个时辰,期间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日月更替,留给了两位女士充裕而隐蔽的空间私下交流。
马瑞只觉眼前一阵白烟袭来,就像对面丢来一张丝白面纱,躲闪不及便被『迷』住视线,脑袋混沌不清,恍惚昏昏欲睡。但紧跟着心底泛起一股清凉透骨之感,转瞬使得眼前恢复清明,神智分外警觉。
这是什么意思?
马瑞眨巴眨巴眼,不知道眼前是何状况。这黑衣女子看似要对自己不利,但好像也没造成实质损伤,而且依照对方的架势来看,并不打算继续出手,那么,自己该反抗还是认命?
“好了,就我们姐妹俩说说心里话。”洛樱甚至全程都没看马瑞一眼,功法施放完毕便整理整理衣襟,一改之前放『荡』慵懒的神态,多出几分诚恳与慎重。
柳隐没想到洛樱这么果断,本以为等到大家食饱饭毕才会切入主题,谁想在这颠簸的路上,洛樱便等不及了。
略微迟疑片刻,柳隐转眼瞧了瞧马瑞,一来不想因私事波及他人安危,二来也不太放心隐私之事被太多人知晓。
谁知道这一眼看过去,正发现马瑞同样反盯着自己,顿时心里有些『迷』『惑』,醉了的人怎么还能这么有神?
“放心,只是醉态不太寻常而已,看来人品还不错。”倒是洛樱无比自信,确信自己的功法效果无误。
俗话说酒品如人品,天下之人,酒后流『露』真『性』情,有人爱絮叨吹牛,有人爱沉默阴郁,醉态不一而足。马瑞这付木愣发呆的模样,虽然不算常见,但也勉强能理解,或许就是那种爱独自喝闷酒的个『性』。
马瑞愣神的工夫被解读出这么多信息,连他自己都陷入了『迷』茫,不过转瞬便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如索『性』维持这副神情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