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到用时方恨少,修真心法亦然如是。
因为能获取妖兽能力,马瑞压根没考虑过按部就班依照启源大陆普通修真者的方法修炼。
靠吃吃喝喝就能获得功法效果,还有什么必要去刻苦修炼?
可是心法和功法不一样,心法承载了修心求道的意义,马瑞没办法通过吃妖兽来改变知识储备和认知意识,对于如何寻求修真之道一头雾水。
隐隐觉得当下有所心得,但是苦于没有理论知识支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马瑞来说,就好像刚刚学习认字,会写会读并没有用,需要参照整篇文章,按课本系统地学习文字的含义和用途,才能作为语言来使用。
而马瑞现在就缺少“课本”。
之前马家典藏阁里面倒是有不少心法功法,可是那些修真心法一看名字就不是什么好货,诸如《一个时辰学会修真》、《你不知道的修真十二门铁律》、《震惊!原来高人都这样修炼》之类的小册子,根本入不了马瑞的眼,也就导致现在没有心法可依,不知道如何提升境界。
马瑞再回头瞧瞧坐在马桶上的杨史蓓,眼神莫名深沉,看得后者一个激灵又挤出几滴,再也坐不住,匆匆擦了擦溜回房间。
没有出声挽留,马瑞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别问杨史蓓比较好。
首先口头转述非常容易出错,先不说颠词倒字不可避免,任何人在转述时都会参杂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导致出现语义偏差,最后效果差强人意。
其次,马瑞深知,现在杨史蓓对于自己的依赖和信任都依托于自己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万一这个形象破灭,杨史蓓不一定立刻翻脸,但恐怕就没那么好掌控了。
最后,《草木皆兵》一听就是木属『性』心法,而马瑞如今体内的金属『性』灵气可以转化成双手的火属『性』,也可以转化成喉咙里的水属『性』,但对于木属『性』一无所知,恐怕《草木皆兵》派不上用场的可能『性』较大。
明天尽早回枫林镇再说吧,典藏阁里的垃圾心法或许没用,不过可以找马祥再问一次《山河心经》。
马瑞一会用手将水烧开,一会又喷吐寒气冻结水面,在洗漱间折腾到半夜才感到乏意,上床一夜无话到天亮。
………………
本打算第二天睡个自然醒,饱餐一顿大闸蟹,再悠闲启程回枫林镇。没想到太阳还没照进三楼窗户,楼下大街就已炸开了锅。
杨史蓓慵懒地打个呵欠,费力翻趴过外侧马瑞身体,打算去关上窗户,隔绝外面的噪音。
马瑞则将头埋进被褥之间,对于木质小楼的隔音丝毫不报希望。
不过窗户闭合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等到马瑞因好奇转头时,正看到杨史蓓穿着亵衣站在窗前发愣,惊恐满面脸『色』发白。
屋外噔噔噔脚步声响,伴随着伙计粗重的喘息,人还没到门口就喊道:“坏了坏了!山河派到门口了!”
山河派?
马瑞瞬间清醒过来,赶紧穿戴好衣物,同样走到了窗前向下观瞧。
楼下三丈宽的大街已经拥堵得水泄不通,不过围绕医馆大门空出一片扇形场地,零星站着四五个素白长袍的年轻人,此刻也正看着楼上窗户。
这种修身素白长袍马瑞不是第一次见,之前在杨家会客厅就见过那位山河派吴大师的弟子穿过,看来这一身白算是制服。
“怎么回事?”因为和楼下山河派弟子对视,马瑞嘴唇都没动,舌头翻滚问身边的杨史蓓。
“不,不知道啊。”杨史蓓有些慌神,瘦弱的纤体不知是因害怕,还是被窗口的凉风吹得发抖,声音都开始微颤:“会不会是陈公子……”
“绝口不要提陈公子的事!”马瑞坚定地在杨史蓓耳边嘱咐道,转身走到房间另一侧,只从窗户缝隙中就可以看到小木楼后面也被山河派包围,根本无法逃走。
“娘亲不在,我下去主动认错,主人你趁『乱』逃吧!”杨史蓓离开窗户,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出计划:“杨巅峰是我们杀的,血炼宗也和主人没关系,我不会拖累主人的!”
“你冷静点!把这些事都忘了,打死都不要承认!否则你我都逃不了干系!”马瑞当然很不想沾惹是非,不过眼看山河派包围医馆却没有攻上来,恐怕事态并不那么严重,说不定只是怀疑,没有实质证据,否则这小楼里有谁能拦住山河派这么多人?
马瑞表现出的沉着冷静,渐渐稳定住了杨史蓓的心绪,颤颤切切穿好衣服,简单梳洗一番便和马瑞主动下了楼。此刻医馆还未开门,伙计们扒在门缝往外看,各个忧愁满脸。
山河派在山河郡七城二十八镇之内就是天老爷!如今天老爷就在门外,将医馆隔绝,不用想都知道天要塌了!
山河派弟子虽没有实质行动破开大门,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但就这么一包围,整个医馆在围观群众心中就已经和作『奸』犯科的邪门歪道一般,甚至连毫不知情的伙计们都怀疑是不是自家做了什么坏事遭到天谴。
“打开门。”再等了一会,马瑞先不耐起来,吩咐伙计道。
伙计们顿时面面相觑,虽然心里知道这扇门在山河派弟子眼前和一层窗户纸差不多,随时可以捅破,但这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医馆伙计们唯一的精神寄托,一旦打开就要面对山河派,以及周边那么多乡里乡亲的审视目光。
“打开!”杨夫人不在,杨史蓓就是这间医馆的话事人,命令的口吻不容质疑。
咔嗒、咔嗒,对开门向两侧缓缓拉开,跨过门槛走出一个湖蓝『色』长袍的少年,十六七岁年纪,小圆脸面无表情,扫视门店前几个山河派弟子,既没有表现出敬畏,也没有表现出谄媚,而是大大方方朗声道:“不知各位看病还是抓『药』?里面请!”
围观群众本来如苍蝇般萦绕的嗡嗡声瞬间寂灭,众人仿佛听到了一个足以让沧澜湖冰冻的冷笑话。鬼都能看出这些山河派弟子不是来看病抓『药』,医馆这小子是脑袋坏了么?医书有言:脑残无『药』可医啊!
“您是马少爷么?”出人意料,站在最跟前的山河派弟子面『色』和煦地回应道:“打扰您的生意真是抱歉,不过我派大师兄稍侯就到,有事相扰。”
围观群众更说不出话了。
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朋友叙旧,跟预想中打打杀杀差距太大。看热闹的从来没有人嫌事大,本以为跟看斩首砍头似的充满刺激,没想到双方如此客气谦让,甚至有些看客失了兴趣,准备转身奔往菜市场。
“不进来坐坐吗?”马瑞依旧不卑不亢,之前那位吴达勇大师估计已经将自己虚构的师父传递进了山河派,对方没有直接采取暴力手段恐怕也正因如此。
“有令在身,敬谢不敏。”眼前山河派弟子身形不动,微微抱拳示意,平淡回应道。
满大街的看客哪有愿意看人聊天的?很快便稀稀疏疏散去大半,一日之计在于晨,该上工上工,该买菜买菜,听文绉绉的聊天还不如去茶馆听书。
不过远处一阵奔腾马蹄伴随嘶鸣声重新召回了流失的人群,伴随着卷起两层楼高的浮灰,三骑骏马拐进了大街,直奔医馆大门而来。
这一路横冲直撞让马瑞想到了前世西班牙的奔牛节,电视上被公牛驱赶的那群人一边哭爹喊妈的逃窜,一边还要继续挑衅惹怒公牛,堪称作死典范。
而眼下满街的看客也差不多,看到马匹奔来时各个拼命往道路两侧挤,运气好的压在大姑娘小媳『妇』身上,嘴里嚷嚷叫骂着再抓上几把,运气差的被人群反推回去,让飞驰的骏马撞得断胳膊断腿,却连屁都不敢放。
转眼间,三匹快马到了眼前,翻下三名看起来身份颇高的山河派弟子。
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身份颇高呢?
这三人同样是长袍,不过颜『色』突出。为首一人黑『色』长袍镶白边,年纪三十上下,眼神锐利,鹰钩鼻子带着夸张的弧度,强势『性』格几乎从脸上就能看出,左右两人皆是藏青『色』长袍,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看起来就像影视剧里阔家少爷身边的跟班狗腿,一人负责愚蠢,一人负责『奸』诈。
马瑞不太能理解山河派这种灵堂既视感的审美观,一直以为“要得俏一身孝”只适用女士,没想到这些山河派男弟子愣是穿出了出殡的架势。
鹰钩鼻子上下看了马瑞两眼,本就锐利的眼神更加阴鸷一些,扯动嘴角冷声道:“马瑞少爷,打扰了!耽误阁下点时间!”
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悦耳,言词虽是问好,但透『露』的语气却无比强势霸道,让马瑞微微皱起眉头。
“山河派大弟子来访,乃是在下的荣幸!”即便心中不满,马瑞也不会主动寻死,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海风气息和汽油味让马瑞深刻体会到境界差异,赶紧侧过身体,伸手邀请道:“各位大人里面请!”
“嗯。”没有客气,这位山河派重要人物昂首阔步领着跟班走进了医馆大堂,转身一伸手,手掌不动,四指轻微晃动,淡淡道:“无干人等,赶紧离开。”
马瑞此时刚跨进门槛,一听对方要求,脚下一滞。
这次都不用杨史蓓开口,伙计们毫不犹豫按照这位有史以来最重量级贵客的要求做了,争先恐后从马瑞身边挤出了大门,似乎大堂里有某种传染病。
这位山河派大弟子也没有坐下的意思,眼神扫视周围,随口道:“把门关上!”
伙计们都已经到了门外,估计没有人抽鞭子不打算再进门,于是马瑞不得已只能自己动手按照对方要求关上大门。
或许山河派大弟子气势太盛,内心虚亏的杨史蓓脸『色』愈发惨白僵硬,眼睁睁看着手下们离开,似乎更颓丧了一些,神『色』不经意间流『露』出悲怆之情。
马瑞暗叹这妞的心态不稳,要坏大事!别人还没开口呢,这一副知错认罪的样子不就暴『露』了?
不过,山河派大弟子一句话,就让马瑞同样方寸大『乱』。
“那个血炼宗的小白脸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