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内部虽然不宽敞,不过前后拱形门廊相通,四周明窗相照,顶部珠帘坠下,内里十分敞亮,坐在其中还能观赏庭院中的园林景致。
配上杨家族长面前的精致茶器,座下的陈年家具,加上古朴的周边摆设,伴着屋外小溪潺潺,水声不息,颇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意味。
可惜了,这样的小阁每年只能装春秋两季的『逼』格。因为四周窗户过多,夏天基本就是个温室阳光房,热到能当烤炉;门廊没有大门,冬天可能比室外还要冷,因为前后有池塘水气。
选在这么个地方会客,说明杨家族长想要突显身份,另外也说明杨家财力不错,春夏秋冬四季,居然还要分不同地方办公。
而且马瑞不禁怀疑杨氏宗族是不是有遗传病,这个病叫嘴欠。
族中杨柏长老因为嘴欠,被花涧派李文歆险些废掉修为,杨巅峰因为嘴欠,临死前还被马瑞痛打了一顿,如今这位看起来一把年纪的杨家族长也犯了同样的『毛』病,出言看似夸赞其实暗讽马瑞,更可笑的是,这位多余年岁可能活到狗身上的老家伙还一脸自鸣得意,以为反讽之言能瞒过马瑞。
马瑞本来还觉得杨史蓓母女二人有些不自量力,庞大的杨家毕竟是一镇之主,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现在看来,胜算很大嘛!
“不敢当,不敢当。”马瑞摆出一副憨厚的模样,恍若未觉,笑着谦让道:“跟贵族杨巅峰相比,在下不值一提。”
“嗯哼!”对于马瑞自比杨巅峰,这位杨家族长似乎颇为不满,傲然道:“巅峰乃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必定会平步青云声震四海,你也不必过于执念。”
马瑞眉角抽搐,谁他妈要和那个死人比啊?这些话当悼词倒是挺合适,毕竟只有死人才是完美的。
虽然心中不忿,不过马瑞倒也不敢直接表『露』。毕竟这位杨族长身上的水属『性』气息浓度比起杨柏长老在伯仲之间,远不是马瑞能直面抗衡的境界——当然是杨柏长老被废之前。
“您说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对熊孩子家长只能夸不能贬,否则必定会打起来,尤其因为熊孩子已经死了,马瑞顺着对方的意:“杨巅峰乃是我辈楷模,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夸一个与小姑有不伦关系的人品格高尚,显然是嘲讽,不过杨族长听不出,反而哈哈大笑,看样子更得意了一些。
倒是身旁的杨史蓓,从听到马瑞提及杨巅峰就开始紧张,再听到马瑞暗讽杨巅峰的人品,顿时羞得无地自容,闷在一旁不吭声。
“你们新婚回门,为了共祝两家之好,本应设宴庆贺一番。”杨族长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正题:“不过呢,事不凑巧,山河派吴大师携弟子来访,族里人手不够,晚宴只能取消,怠慢两位新人,还请包涵一二。”
杨史蓓垂着眼睑,面无波澜,这么多年来在杨家也就是这个待遇,毫不意外,所以无惊无喜。
马瑞反倒很开心,终于不用浪费时间,自己迫不及待要去尝试下霜刃虎的能力,吃不吃饭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然,脸上不能这么表『露』,否则太过反常,只能陪着笑脸装作惋惜状:“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晚辈们就先下去休息了!”
说完就要往外退。
“哎,慢着!”杨族长对于马瑞表现出的识时务颇为欣赏,眯起眼睛得意地邀请道:“马少爷不妨小住两日,明天吉日良辰,我族小辈杨巅峰将要正式拜入山河派门下,马少爷可来观礼。”
似乎连围观的资格都算是赏赐,可见此事在杨族长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为了不显『露』惊讶之情,马瑞花了好大力气控制面部肌肉,唯唯诺诺立刻想要推辞:“晚辈家中还有……”
“谢谢大老爷!好让我们夫妻开开眼界。”杨史蓓抢断了话头,不但出声答应,还特意低头行礼,以掩盖脸上不经意显『露』的兴奋与残酷。
“自家人嘛,应该的!”杨族长满足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不枉我费心的模样。
马瑞很想骂街,瞪了身旁杨史蓓两眼,这妞口口声声喊主人,哪里有一点奴婢的样子?看来要好好调教调教!
愤愤不平从小阁退出,那位管家带着一对新人回到一处偏院。
夕阳已经快要落尽,这处僻静小院显得更加阴冷幽暗,从屋内装饰来看,应该就是杨史蓓出嫁前的闺房。
“娘亲一会过来……”引路人刚离开,杨史蓓解释道。
“为什么要答应?”马瑞打断话头,冷冷凝视眼前的女人,警告道:“一旦事情败『露』,我也会被拖下水!”
“主人,放心吧。”杨史蓓谨慎地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宽慰:“母亲已经去处理了,绝不会有事!”
“明天杨巅峰不出现,到时候还不是会引起麻烦?”马瑞的担忧不是毫无根据,尤其在这么个关键时间点,焦急道:“你们都是杨家人,我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枫林镇,现在忽然消失,我们马家岂不是最大嫌疑?”
“主人,你不用这么紧张。”杨史蓓只是一个劲的安慰:“昨天他可是来找我偷……怎么敢向他人透『露』行迹?”
在丈夫面前说偷情还是有点难堪,杨史蓓嘴里打了个磕绊。
“算了,我现在……明天一早自己回去,你们爱干嘛干嘛!”如果不是天『色』渐黑,马瑞一刻都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
“主人啊,你现在走,才是坐实了杀人嫌疑呢。”杨史蓓提醒道:“像不像畏罪潜逃?”
马瑞顿时气得血气上涌,真是上了贼船!
“你们到底要干嘛?”马瑞很无奈,眼下不能走,留下又有太多不确定『性』,怎么看都是个困局。
“没什么。”杨史蓓面『色』肃然,眼神中透『露』出了熊熊恨意,一字一句道:“也让他们尝尝羞耻、失望、绝望的滋味!”
语气中森然的恨意让马瑞把下面的疑『惑』吞进肚子里,算了,随她去吧。
“小夫妻俩傻坐着干嘛?”一声笑『吟』『吟』地热情招呼响起,杨夫人带着几个家丁进了屋子,指着圆桌吩咐道:“把饭菜放下,你们就先出去吧。”
家丁们端上锅碗瓢盆,把菜盒里的饭菜一一放置上桌,也不多说话,从头到尾眼神躲闪,做完后迅速离开了屋子,好似连送饭菜都要偷偷『摸』『摸』,哪像是给杨家小姐送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史蓓在偷食。
桌上菜品倒是不少,不过让马瑞更加抑郁了几分。
马家的厨子酷爱给芋头雕花,比如桃李果蔬,甚至还能雕出龙凤。而杨家的厨子看来擅长给面点做出花样,馒头上各种福寿禄,连字带画还签上杨家的款儿,糕饼上各种花型,十二花神依次展『露』,包括菊花,看得马瑞食欲全无。
要说大户人家还是有点好处,至少鱼和肉不算罕见,只不过处理的手法太过粗暴。
肉是『毛』都不拔,直接火烤,鱼是大卸八块焖炉侉炖,配上各种怪异的草『药』调味,马瑞脸『色』越吃越白。
怪不得从枫林镇到垂云镇,无论男女,吃饭时都要喝点酒。倒不是启源大陆的酒好,实在是不喝点酒麻醉味觉,这些饭菜下不去肚子啊!
眼前母女二人开怀畅饮,倒显得马瑞有些怪异,饭菜又不合口味,只能一点点吞下炖得没了鱼味的鱼肉。
“姑爷,这些不合口味吗?”杨夫人几杯酒下肚,脸上浮现的媚态更盛,衣襟也松散许多,让马瑞不忍直视。
“呃,之前吃过点东西了。”马瑞随口推脱,这种话在马家就没少说。
“嘻嘻!他白天吃了一整根虎鞭呢!”杨史蓓一口酒一口肉,说话间酒沫横飞,完全不顾仪态,如果给马家人看见,一定认不出这是白天那位贤惠通达仪态大方的少夫人。
“哇!”仿佛听到了大新闻,杨夫人表情浮夸,眼神隐晦,语意放『荡』:“我可怜的姑娘哎!岂不是要被折腾死?”
“没有啦!”杨史蓓挥挥手,似是伤心叹息,苦笑摇头:“我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入不了马家小少爷的眼呢!”
或许因为处理掉了杨巅峰这个麻烦事,压力骤减,这母女俩心头的本『性』得到释放,只喝了几杯就开始放浪形骸,视马瑞为无物。
“还不是你没用啊!”杨夫人不屑地摆摆手,好像对女儿哪一方面都不满意,教训道:“你勾引其他人的那股子『骚』劲呢?告诉你!之前那都是因为你年轻,再过几年,你脱了裤子都没人愿意上!”
马瑞都听呆了!这对母女也太奇葩了!
“年轻怎么了?不趁年轻,难道等到和你一样人老珠黄?”杨史蓓被数落一顿,又灌下几杯闷酒,更是口无遮拦,对着母亲骂骂咧咧:“别瞎**!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杨夫人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摔,两手扯住了本就滑落的领口,猛一拽,『露』出大片波峰波谷,不但没有一丝娇羞,反而扬着鼻子问马瑞:“姑爷!你评评理,是不是比蓓儿那小搓衣板好多了?”
“什么搓衣板!我这叫小鸟依人!”杨史蓓不甘示弱,站起来就开始脱礼服。
马瑞赶紧扬起脖子,一方面为了躲开目光,另一方面怕鼻血下落。
鼻孔朝天,深吸一口气,马瑞忽然一个激灵,再次摆正脑袋时眼睛一片冷漠,扫了一眼对面快要卸完衣装的母女,一手拖出了那方瓷盒,淡淡道:“双簧唱得不错,说说看,又想动什么坏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