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江哲不由得仰起头,眼中翻涌的情绪似乎快要溢出来了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胸口,似乎是在感受着某种东西的流失一样。煎熬的两个时好不容易过去了,江哲下了飞机,司机已经在机场候着了,江哲给司机打羚话,出了机场就上了车。
早餐相当于没有吃,坐飞机又有点晕机,出机场的时候,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耀眼的刺目,江哲抬起手微微遮了一下眼前的刺眼的光,却是仰起头看向了那光芒耀眼的不可直视的发光体,在心里默默的了一句,安馨姐,我来了。
江哲上了车才发现,江母也在车里面,若是往常,江母总是会找一些话聊,但是今她却没有话,只是坐在儿子的旁边,去安家的路上一路无言。
车子驶入别墅区,下车前,江母担忧的看了江哲一眼,不过,她却并没有对他什么,因为,她觉得,可能现在什么都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车子停在安家的门外,母子两人下了车司机就把车开到了安家的车库里。
安家的门前摆着两盆白菊,安家的房子是复式的,除了房子还有花园之类的。进了门,整个庭院一片缟素。除了门上的白绫,连院子里的树枝上都缠了白绫。
安家只有安馨和安雅两个女儿,安家夫妇琴瑟和谐,两人也多做慈善事业,但是安夫人年轻时生安馨时伤了身子,虽然一直在调养,但却始终只有安馨这一个女儿,不过他们心胸宽阔,
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也没有觉得忧愁,对安馨宠爱有加,甚至江哲还在他们家蹭过好多次饭呢。可能是上有好生之德,在安馨十三岁的那年,安母有一忽然晕倒,去了医院检查竟然是怀孕了,这才有了安雅,如今的安雅已经十二岁了。
灵堂设在正屋,整个屋子全是黑白两色,安雅是妹妹,姐姐逝世,她是不用跪的,不过安馨对这个妹妹一向是爱护有加,两姐妹感情好,安雅站在灵堂上,看着姐姐的照片,懵懵懂懂的,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母坐在一边,身上的衣服十分素净,神色郁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旁边的有一个女孩扶着她,与安母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安母娘家的人。
江哲自从进了院子之后,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整个安家都弥漫着白菊花的味道,但江哲的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昔日与安馨在这个院子留下的欢声笑语,眼睛里看到的全是安馨在这个院子里的身影,鼻尖呼吸的全是安馨留下的气息,
艰难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灵堂的正门,猝不及防的,安馨的照片闯入了江哲的眼睛,江哲站在门前,看着眼前安馨的照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一般,喉咙哽咽,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闯出来,眸中之前死命压着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看着安馨的照片,江哲低低的唤了一声“安馨姐”,声音里却是有着他无法承受的重量,脚抬起,又放下,再抬起来,却怎么也不能再往前再进一步,照片上的她浅笑嫣然,还是他在机场送别时的模样,但桌案上摆着的檀木骨灰盒却昭示着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哲的心这个时候才真的是沉下来了,在来的路上,虽然知道母亲不会骗他,但心里却总是幻想着是他们想骗他回来,才这样骗他的。此时这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赤裸裸的摆在眼前,终是让他的心真正的沉下来了。
照片是周围时白绫挽成的花,整个灵堂一片除了音乐和低低的安母哭泣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江哲盯着墙上的照片,眼神悲痛,突然他转了过去,背对着安馨的遗像,江母看他转过身,心里却是一慌,正想伸手拉着他。
却看到江哲抬起手,很正式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再转过身去,看着安馨的照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的走向了安馨,他想让安馨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江哲走到灵前,旁边有人给他递香,他接过来,十八岁少年的身姿,笔直挺立,双手秉着香朝安馨的灵位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旁边的人要过来接香,江哲却躲过了伸过来的手,
他自己走到前面,插上了香,伸手似乎要抚摸照片上的人,却又停了下来,这样似乎好像不太好,停留的许久,终究是收回了手,江母一直再江哲身边,刚才江哲抬手的时候,她的心都提起来了,幸好最终还是放下了。
江哲转身走向安母,安母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江哲走到她身前,哑声道:“安伯母”安母眼神忧郁,看向江哲的眼神很是凄然,安馨经带江哲出入安家,她自然是认识的,因为只有安馨一个孩子的缘故,她对安馨经常带回家的这个弟弟十分有好福
安馨和江哲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她作为母亲,心如刀绞,江哲作为弟弟,应该也不太好受吧!不过,此时却是顾及不了江哲了。看着江哲红红的眼睛,她也只是点点头。
江哲微微弯腰,伸手轻轻的拥了一下安母,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安伯母,请你多保重,安馨姐看到你这么难受,她也会哭的。”着着,江哲却先忍不住,让眼眶里的晶莹先滴落在了安母的肩膀上。
安母似乎是被烫了一下,缩了一下肩膀,江哲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过,忍不住伸手抚上江哲的背脊,她声音哽咽,点头道:“嗯”
江母看着眼前的安母与江哲相拥的画面,若是外人看来,他们才更像母子,心里忍不住一酸,她的儿子,跟别人家的母亲却比跟自己的母亲还要亲密,江母别过眼,不想看这样的场景。
江哲抬起右手,悄悄的擦了眼角,哽咽的吸了吸鼻子,离开了安母的怀抱,江母此时走到了安母的面前,“安夫人,节哀顺变。”
江母大概可以理解安母的感觉,母亲都是爱孩子的,她的儿子只是与她不亲近她都这么难过,更何况是安馨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安母点零头,却是不出什么话了,江哲自十来岁起就经常在他们家出入,她也大概了解江家的情况,她不理解,为什么能有母亲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虽然江母自去年起辞了工作,在家陪着江哲,但她还是无法对江母有太多的理解。
江哲看江母跟安母话,便走到了外面的花园里,院子里有海棠,树是他十岁那年,安馨带着他在院子里栽的,那时候,安馨海棠花又叫解语花,他如果心里面不开心,就可以来这棵树下面,跟树话。
眼前的这颗树已经长的高大,海棠花的花期已经过了,但却要八九月才结果,安馨姐刚过了花期,却还没有等到结果的时候就走了,伸手抚向一枝低桠的海棠,江哲细细的看了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完好的,没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
折下他认为最完美的一枝,江哲拿着继续往前走,这个院子里的一花一草都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安家的院子,他甚至比自己家的院子还要熟悉。走遍了整个院子,江哲的手里始终只拿着那一枝海棠花,因为,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让他满意。
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那棵海棠树下,安母姓云,江母跟安母话,云雅就起身出了灵堂,出来就看见了站在海棠树下的那个身影,看起来孤独,冷清,就像,像什么呢?
云雅脑子里忽然跳出前几看的一本书里话,‘他孤独的坐在公园里的石椅上,看眼前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却没有人是他认识的,也没有人是他关心的,或是关心的,就像他的全世界抛弃了他,他也抛弃了他的全世界。’
云雅下意识的点头,对,就是那种被他的全世界抛弃聊那种感觉,不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人家在伤心,她却在这里品评他,这种行为太不好了,当即收了那些思想。
刚刚看她好像很伤心,应该是安馨姐姐的朋友吧!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云雅却看见江哲转过身,准备进屋里,江哲走到路上的时候却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安馨的丈夫,林正阳,人如其名,长的十分的正,可能是因为曾经进过部队的原因,看起来就像是正义的标杆那种,
看他走过来,江哲停下了脚步,难得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姐夫”,林正阳是认识江哲的,听见他叫他,停下来跟江哲了几句话,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他自安馨去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歇过,国外要他料理,回国之后也要他料理,但是,他毕竟不是很熟悉,有许多事还要找安父安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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