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稍稍诧异,她还以为,是那一对夫妻都想占他的便宜,原来也不尽然是坏的。
那女人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她不甘心的捶地:“嫁给你有什么用?钱你不会赚!人你养不活!你只敢对我大吼大叫,在外面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男人被说的面红耳赤,他指着那泼妇,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男孩小声辩解道:“我小叔只是脾气太好,婶婶太强势了!”
倾城挑眉,夫妻之间相处,确实有一方软一方硬,但这其中都离不开相互的理解和尊重。
很显然,他们之间,妻子并没有给丈夫足够的尊重她甚至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丈夫的短,一点情面也不给他留。
而丈夫竟也是那种不懂辩解之人,他分辨的了好坏,却不懂如何维护好,摒弃坏。
这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吗?
可这种连尊严和脸面都不懂维护的男人......
倾城刚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到那男人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来将一脸的汗擦拭干净,然后语气略显疲惫的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我们就和离吧。”
那女人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争吵过后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粗声粗气的道:“和离?凭什么和离?啊!你是想独吞大哥大嫂的家产所以不想要我了,我才不会如你的愿!”
她说出的话虽难听,可倾城却在她脸上看到了惊乱和后悔,这个女人还是怕和离的吧?
可她怕又有什么用,事情是她做绝了的,她不曾为自己留后路,如今到了这地步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殊不知,这么做反而会把男人越推越远。
果然,那瘸腿男人露出了疲倦之色,他揉了揉眉心,道:“随你怎么想,和离书我会尽快写好,咱们谁也不耽误谁。”
那女人愣住了,她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男人看,而男人却是一眼都不想看她,他朝着倾城走过来,对倾城鞠了一躬,露出了憨厚又诚恳的笑容,倾城也回了他一鞠躬。
男人朝着小男孩招手,道:“宝儿,跟着叔叔回家了。”
宝儿看了眼倾城,他站在倾城面前深深地弯下腰,然后拉着他叔叔的手,道:“谢谢姐姐今天的帮助,宝儿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倾城一笑,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以后跟着你叔叔好好过生活就好。”
说完,倾城弯下腰看着宝儿单纯的眼睛,语气轻柔的道:“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煞星,不过是有些人的心魔罢了,宝儿,你从来都不是煞星,你的父母,他们是去天上享福去了,他们的离开与你无关,你要记住,人,是福星还是祸星都取决于自己,你若做一个对世界有帮助,对人有帮助的人,你就是一颗小福星,可你若是做一个对世界有危害,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祸星,别人说你什么都不算数,主要看你自己想怎么做。”
倾城将自己这些年得来的经验简单的同宝儿说了一下,可她不知,她这样简单的一些话,听在一个是非观刚刚定型又经历了重大变故的小男孩心里,是多么大的震撼,她更不知,有些话在特殊的时期说给特殊的人听,会对他的将来造成多大的影响。
有时候,有些话会毁了一些人,但也可以成就一些人。
宝儿听在心里,他捏紧了拳头眼泛泪花,这么长时间过去,从未有人这样开导他,大都是骂他是个克星,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了,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害了父母,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天煞孤星?
可现在,这个漂亮小姐姐却这样说,宝儿顿时开朗,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说道:“漂亮小姐姐,你说的话好有道理,宝儿都记住了,以后小姐姐还可以跟宝儿讲这些话吗?”
倾城莞尔,面对一个同病相怜的小男孩就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没办法拒绝,便道:“当然可以。”
“我以后去哪儿找小姐姐?”
“去......风月楼找我吧。”
“好!”
......
告别了宝儿以后,倾城才带着两个壮汉和一个丫鬟离开,当她们擦肩而过时,顾正风听到那个小丫鬟问:“小姐为什么会帮那个小孩,看那女人的泼辣劲儿,莫离真怕她会伤到小姐。”
倾城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觉得那小男孩与我同病相怜罢了。”
莫离惊讶:“小姐怎会和他同病相怜呢?”
倾城没有说话,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一路。
顾正风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通身雅静的气质,和说话时文文雅雅的模样,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那般,说话总带三分笑,给人一种亲近儒雅的感觉。
想到他,顾正风是嫉妒也愤恨的,可同样的气质在顾倾城身上他又不觉难受了,反而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倾城那句“同病相怜”。
她的丫鬟不懂,可顾正风却明白,因为她所谓的同“病”,也是他当初一手促成的。
当时心中只有报复,看着那个人妻离子散他简直太爽了,可现在听到那个小女孩一句“同病相怜”,顾正风突然心口一痛,他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呢?
可转而,顾正风又沉下了脸,他转身往一处地方走去。
穿过一条脏乱的小道,他来到一间破败的屋子前面,他看了眼那屋子,转身朝旁边一间更不起眼,却显整洁的屋子里走去。
门口坐着一妇人,正在择豆角,见他来了便起身鞠了一躬,然后喊了声:“主子。”
顾正风颔首,他看了眼屋内,道:“他能睁眼了吗?”
那妇人道:“回主子,他如往常一样,没有好转。”
听闻这话,顾正风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
他转身朝屋内走去,进屋后熟门熟路的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屋。
屋内还算整洁,但比起顾府,还不如顾府最简陋的一间屋子。
顾正风走进去,屋内放着一张床,而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