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隐瞒了她的疯病。
只对凉家人说,因为她瘸了一条腿,所以才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一直拖到现在。
凉家人并不知道她还有疯病。
万一凉山知道了,那他?
彩衣不敢想。她按了按衣袋里装的药。
这药该吃了。
一天一粒,她必须按时吃下去……
吱呀,门开了。
彩衣哆嗦一下,手里的药片掉到床上。
她想要赶快捡起来。
可小药片太小了,她的手颤抖着,怎么也捡不起来。
走过来了,凉山走过来了。
一只大手捡起了小药片。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怎么办?
“给你。”
凉山把小药片递到彩衣手里,又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彩衣。
彩衣赶紧吃了药片,喝了水。
头也不敢抬,她在等着凉山问,这是什么药?
她该怎么说呢?
咦,她静静地坐着,等了一会,凉山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她哪里做错了吗?
凉山看出小药片了吗?
彩衣不由按一下口袋里的小药瓶。
药瓶上的标签都已经被揭掉了,药片上面也没有字,凉山不可能看出来啊?
彩衣正胡思乱想着。
凉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折腾了一天了,累了吧,洗洗脚睡吧。”
洗脚?
她这当媳妇的才进门,还没有伺候男人。
男人却先伺候起自己来。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我来给你洗。”
彩衣就要下床。
“不要了。”
凉山没想到,媳妇会说要给他洗脚,脸一下子红了。
“我是你媳妇,给你洗脚天经地义的。”
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在她还知道自己是阎彩衣的时候,在她还认识他是自己男人的时候。
就让她,给他洗洗脚吧?
彩衣执意要下床。
却被凉山一把按住肩头,
“我们凉家没有使唤媳妇的规矩。我只是一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我不懂啥大道理。我只知道,我能娶个媳妇不容易。只要你愿意跟我过这苦日子,我就会用我的所有来疼你一辈子。”
凉山只是反应比一般人慢些。
不大喜欢说话,为人木讷一些。
但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事理。
娘死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
有个医科大学出身的娘,他从二三岁起。娘就教他背唐诗、学算术。娘带他下地的时候,还经常教他认识一些草药。他从小跟在娘身边。见多了娘给村里人看病。一些简单的病,怎么治,他都能记得住。
这就是她的男人?
彩衣听了这段话,不由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
浓眉大眼,方脸宽肩,她的男人一点都不丑。
不过有些黑,脸、手、只要是露在外面,被阳光暴晒的地方,都有着庄稼汉特有的黝黑。但却又不失一种健壮美。
彩衣注意到,凉山穿了一件破烂地看不出颜色的褂子。
再往下看,彩衣看到凉山浆洗干净、带着补丁的裤子。还有鞋子,虽然没露脚趾头,鞋面已经脏旧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显然这是一个贫苦的男人。
也是一个没有女人照顾的男人。
穷,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