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得出赵宁对那女童的在意,所以这些时日小丫鬟一直在留意打听和燕云卫有关的事。
方才听到女尸同燕云卫有关,小丫鬟凑过去细问,打听清楚后才狂奔回来。
小丫鬟自己先被吓坏了,毕竟燕云营可是京兆护卫府,而人牙子,那是拐卖活人的,女尸更不用说了,那直接就是死人一个。
怎么想怎么害怕,小丫鬟觉得这不是小事。
不过她现在说完,赵宁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军爷先惊起说道:“拐卖女童的那个人牙子死了?”
小丫鬟看过去,愣愣点头:“是,是啊。”
宋倾堂眉头一皱,这沈冽,下手那么快吗?
“宋郎将?”赵宁看着他。
“嗯,”宋倾堂说道,“赵大娘子,我先去看看,今日打扰了。”
“此事同阿梨有关吗?”赵宁问道。
“也谈不上有关还是无关,”宋倾堂抬手抱拳,“在下择日再来,先行告辞。”
“好吧。”赵宁点头。
看着少年军爷匆匆离开,小丫鬟很是奇怪,低声道:“大小姐,他是不是才来没多久,这就走了吗,那牙婆子的死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呀。”
赵宁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小丫鬟转过头来看着她,发现她又开始搅拌手里的汤水了。
“大小姐,”小丫鬟指了指,“枣子和银耳都碎了呢。”
“嗯,”赵宁应了声,说道,“无妨。”
汤匙和瓷碗摩擦出很轻很轻的粗粝声,赵宁看着宋倾堂没喝过一口的茶盏,微拢眉道:“我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他来找我是为了阿梨。”
“嗯?”
“阿梨还在牢里,那女尸是谁杀的?”
小丫鬟轻声说道:“也许是看不惯的江湖侠客干的呢。”
“哪里有这么多江湖侠客,”赵宁淡笑,“说书先生的那些话本少听一些的好。”
“嗯,”小丫鬟点点头,又道,“不过,大小姐,那阿梨还在牢里的话,有点凶多吉少呢。”
赵宁停下手里的汤匙,抬起头看着宋倾堂离开后关上的门,目光始终若有所思。
“大小姐,要不花点银子去打点打点?”小丫鬟提建议。
赵宁没说话,半响,说道:“那日被火烧死的刘掌柜,还没有出殡吧。”
“这,这要怎么出殡啊,”小丫鬟嘀咕,“他们一家几口都死光了,家财也烧的精光,谁有那么好的心去给他们料理后事呢。不说别的,他们的尸体差不多都已经成灰了呢。”
“我。”赵宁说道。
“什么?”小丫鬟眨巴眼睛。
“我给他们料理后事,”赵宁扶着小方案站起,说道,“不仅帮他们料理,这后事还要闹得越大越好。”
马儿跑过长街,往来行人漫不经心的看去。
一些学子认出马背上的人,喜要上前,名字还未叫出,就见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些学子不认识,但见马背上男子高大威猛,肤色黝黑,有的学子目露钦佩向往,有的则鄙夷不屑,暗道穷酸蛮子。
宋倾堂勒马,马儿在郭府门前停下。
他刚翻身下马,大门便自己开了。
宋倾堂抬头,出来的人恰好是沈冽和他的几个随从。
沈冽穿着一袭墨色锦衣,衣料上乘,绣着极淡的东菱云纹,腰别一条颜彩更深的暗色腰带,整个人修长高大,轩举爽朗。
四周往来的不少人转眸望来,目光落在他脸上皆觉惊艳。
京城的富贵公子哥不少,像这样眉眼俊秀,肤色雪白,气质若玉的却着实少见。
附近不少茶水铺子和笔墨铺子的伙计们也好奇出来张望。
这就是郭府的表少爷吗?
来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听闻一直病着,从没见他出来走动过,连他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深居简出的像个闺秀一样。
现在一看,丰姿英朗,相貌轩昂,一点都不像是病怏怏的模样。
“你出来的正好,”宋倾堂大步上去,“我正要找你,走,进去说。”
说着握着沈冽的胳膊就准备拉回门内。
杜轩和戴豫上前欲发话,见沈冽已转了身,没有抗拒,便咽了回去。
一进到门内,宋倾堂回身去关本就没开多大的大门。
沈冽开口说道:“你若是为那女尸的事情来寻我,可能你误会了。”
“误会?”
“那女尸同我无关,”沈冽看着他,“我昨夜带走的那牙婆还在我这,死在那边的,应该是我没来得及杀掉的那个。”
宋倾堂一愣:“你是说,死在东市口的那人不是你干的?”
“我还以为是你。”沈冽说道。
“怎么可能会是我,我就算真要杀她,我也是悄咪咪的去杀,把尸体扔街上,我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你觉得是谁?”
宋倾堂顿了顿,忽的一惊:“不会是阿梨吧?”
沈冽双眉微合,没说话了。
“这丫头心狠手辣,说不定还真能干得出!”
“我准备去看看,你去么?”沈冽说道。
“是了,看你要出门,你准备去哪?”
沈冽绕开他,上去开门:“去燕云营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去看看热闹。”
门外石头的马车已从侧门驱来了,正好奇看着被宋倾堂拴在门口的马。
看到宋倾堂跟着出来,石头“咦”了声,觉得眼熟。
“那一起去吧。”宋倾堂对沈冽说道,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沈冽点头,一撩袍,跨上马车。
戴豫和杜轩跟着进去。
石头扬起鞭子,侧头朝宋倾堂看去一眼,一甩鞭,马儿朝前跑去。
宋倾堂握着马缰,抬头朝郭府门上的大匾额望去。
心里有个很微妙的感觉,让他觉得神奇。
这可是郭家,醉鹿生生不息了一千多年的大世家。
可这郭家低调的在京城像是不存在一般,以至于他遇上了郭家这独一无二的宝贝外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还有沈冽,有郭家最受宠的表少爷这样一个身份加持,换做是谁都会在京都的富家公子和官宦勋贵子弟中混的风生水起吧,他也是低调的像是扎入人堆里边,这些时日,毫无所闻。
“怪怪的。”宋倾堂低声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