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战刚才为什么要急急离开?因为当时他的血液里肾上激素的浓度极高,非常需要通过适当的体力运动来加速血液的流动,以减轻心脏的负担。毛娃不知道的是,郎战的血色视界里,子弹是无所遁形的。所以,除非他能用枪顶着郎战开枪,否则的话,距离远一点近一点其实没有太大区别。而且,刚才的爆炸,诚然重创了郎战的身体,但同时,对他的精神力却是一次磨砺,让他的精神力变得更凝聚了。精神力的高度凝聚象征着,郎战同一时间能够调用的脑部神经元的数量大大增加。也意味着,他的意念力更强了,由此塑造出来的念力防御力场自然也就更牢靠了。
郎战的脸上,血液粘结破损部位的痕迹犹在,加上原有的那道疤痕,便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郎战的眼睛,从爆炸发生开始,便一直处于高度充血的状态,此时,更红得好像一枚红宝石一样,幽幽的闪着红光。郎战的性情与刚摆脱血肉傀儡时相比,其实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然而,这绝对不意味着他就人尽可欺。实际上,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拥有的实力越来越强,他已经很久没被人如此冒犯了。他盯着毛娃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荆轲不是叫你不要干蠢事了吗?看来,你并没有真的把他当做老大?”
郎战的脸上自带狰狞表情,毛娃的脸上,此时也是一片狰狞。他再扣扳机,一边吼道:“加百列,少在老子面前装13,我告诉你,在老子面前装——”
毛娃的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完,因为郎战还击了。“你一直叫我加百列,看来是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仁国人,记住,我叫郎战——”郎战说着,左手中食两指一弹,那枚旋转速度本来已经降到肉眼可见程度的子弹便沿来路飞回,击穿毛娃的额头,并没入了他的脑袋里。下一瞬,他左手往前一捞,便将毛娃后打出的子弹抓在了手中。
毛娃死了,至死犹大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郎战等他倒地,也没尝试去帮他抚闭眼睛,就在他身边小步的踱着步,直到荆轲从远处出现。他停下,看向荆轲,等他走近后,说:“等你很久了,怎么来得这么晚?”
荆轲苦笑:“我不是你,可没有你那么变.态的恢复力。毛娃死了?!”
“死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
“真的?”郎战问着,盯住了荆轲的眼睛。
“我已经规劝过他了,虽然他没听,但是我已经尽到了义务。”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难道是心存侥幸?”
“他毕竟当过我兄弟,我总得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不见到我的话,下一次见我,难保不打我黑枪。”
“你知道我,这让我很不安。”
“你没必要不安,因为我们已经不是敌人了。我甚至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郎战笑了,问:“那么,我能知道你们从谁那里接的任务吗?”
“我可以告诉你谁想杀你。”
“也行。”
“我们拿到了两份订金。一份你想必已经清楚,是雷国人。还有一份,他周围的人都叫他扩少,听说在军方和政.府里都极有背景。”
“也就是说,有一份订金,是军方的人给你们的?”
“抱歉。”
“你没必要抱歉,有‘扩少’其实已经够了。”
“你刚才挡子弹的能力,是气功吗?”
“不单纯是,关键是这里——”郎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我能学吗?”
“你不是狼牙的人,也不是军队里的自己人,抱歉。”
荆轲笑了,说:“我现在并不是自由身,不然的话,肯定会考虑成为狼牙一份子。”
“那就等你自由了再说。”
“要得——这算是约定吗?”
郎战笑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荆轲举起右手正要向他走去,忽然感觉到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掌心,不禁一愣。此时,他距离郎战有大约三米,三米的距离,郎战居然能让他的手掌产生接触到实物的感觉,这份能力,简直惊世骇俗。“这么强?”他问。
郎战:“动心了?动心了那就加入狼牙,这是最省事的办法。如果是别人我还要考核,但是你,免了!”
“谢谢!”荆轲说完抬头看了看天,问:“上面的家伙苍蝇一样,你有没有办法?”
郎战摇头:“我可不是外星人,更不是超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荆轲心中一动,问:“其它国家的超级战士,也像你一样?”
荆轲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郎战还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认真的想了想,说:“不一样,到目前为止,我所接触过的超级战士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等等,这么说好像也不对,雷国人好像有批量生产的能力,不过,他们的能力还比较单一,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说的是电脑人吧?我听说过。他们那种改造人也能算是超级战士?”
“太专业了,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去做吧。对了,要不要帮忙?”郎战说着看向毛娃。
荆轲点点头。
郎战也不废话,直接去寻找枯枝。两个人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收集齐全足够焚化毛娃的枯枝,然后在点燃后,两个人并肩坐着,郎战问:“荆轲,毛娃发射的那种会发黄光的子弹有什么说法吗?”
“那是符弹,玄学会‘不老社’特制的子弹,原本被用来专门对付玄学会的叛徒。对了,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剑吗?之前毛娃也用符弹打你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剑居然把它挡下了——”
郎战把剑拔出来递给荆轲,他接过来看了看,看不出所以然,说:“奇怪了,分量这么轻,怎么会如此坚韧?我的鱼肠已经算是伪神兵了,居然碰不过它。”
郎战当然不可能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秘密告诉给他,只能说他也不清楚。
荆轲是懂行的,仔细的看了一会,便注意到了剑尖部位的那个黄色的小点。他凑过去仔细分辨,说:“可惜没有放大镜,不然就知道符弹的能量是不是被它给吸收了。”
郎战注意到了“能量”这个词,心中一动,在身上掏摸两下,摸出了一个指南针。这个指南针被他别在武装带的带扣背面,所以得以幸存。指南针的镜面就是一枚放大镜,用来在野外生存时候借助阳光聚焦生火的。他把镜面抠下来,凑到剑尖部位观察,看到了那个黄点居然有复杂的条纹,很像他小时候在寨子里得了扁桃体炎请村子里的刘爷画符时的符文,说:“好像是一种符文。”
荆轲把头凑过来看,笑道:“它本来就叫龙符吗,你拿开一点再看,像不像一条龙?”
郎战依言将镜面拿开一点,然后果然看到了一条盘在一起的金黄色的龙,心中越发惊诧,说:“小的时候,我们那里谁得了扁桃体炎都是请当地的符师画符进行治疗,以前我还以为是封建迷信,原来画符真的存在?”
荆轲:“我就会画符。”
“你也是玄学会的人?”
“不是。在我们墨家,画符算是入门级技艺。”
“墨家有多少人?”
“本来有两个,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抱歉——”
“我反而要谢谢你,作为墨家人,心性是第一位的,毛娃显然不行。”
“墨家我知道,非常古老也非常那啥的一个组织,只是,身为墨家矩子,你怎么会当杀手的?你现在的职业,是杀手吧?”
荆轲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说:“墨家的人,其实什么职业都做。墨家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活下去,呵呵,作为当代矩子,我是不是非常失败?”
“墨家,我记得它的理念好像是兼爱非攻,是吧?”
“37年的时候,我的祖师就已经把它改了,不说这些了。郎队长,扩少这个人,你真得小心对待。外面都以疯子来称呼我们墨家的人,可是我觉得,扩少才是真正的疯子。这个混蛋,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在四处查寻我的家人。只是他绝对不会想到,墨家矩子从成为矩子那一天开始,便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偏偏,郎战是有过类似心境的,不禁听得心戚戚然。他想要劝慰荆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嚅嗫着,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荆轲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笑起来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大可不必,作为墨家矩子,这是我们必定要经历的,我们在成为墨家矩子那一天之前,早就想通了。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中东吗?”
“为什么?”郎战非常识趣的问。
“因为我觉得就当今世界局势而言,中东这里才是最适合我们墨家生存的土壤。不怕你笑话,来之前我信心十足,坚信自己可以开创墨家新的局面,但是现在——呵呵,我才发现自己想当然了。”
郎战听得心中一动,问:“能告诉我墨家现在的理念是什么吗?”
“兼爱非攻,扶正荡寇!”
“兼爱非攻好理解,扶正荡寇?寇是岛寇吗?”
荆轲听得眼睛一亮,看向郎战道:“知我者郎队长也!郎队长,我们墨家的新理念,我说给过不下十个人听,但是能够马上把寇引申为岛寇的,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