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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几乎把寻找溺亡案真凶的事彻底给忘记了,反而一直在关注黑鱼的传说。这种变化或许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觉得是个连环杀手在行凶作案,而并非鬼怪作祟。

但朱悦所提供的线索却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忽略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往往最初的受害人经过多年之后就会变成加害者,这种情况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反复出现过多次了。

许老头跟孙二小一起捕到过大黑鱼,许老头的小腿上至今还留着当年被鱼咬过的伤疤,村里更是有太多的人亲眼见过那巨型大黑鱼。随后许老头声称在江上看到孙二小被鱼怪掀翻了船,两天后人们又找到了孙二小残缺不全的尸体,于是黑鱼怪杀人的事便深入人心。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许老头眼花了?

或者他故意隐瞒事情的真相,而有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大黑鱼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猜到了是谁杀了孙二小,而他的证词将决定一切?他害怕自己会被杀人灭口,所以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脑中在出现这些疑问的同时,也构架出了这样一个故事:

孙家二小子始终在家里藏着一根金条,这件事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是人总有一时不注意说走嘴的时候,或许是在他喝多了的时候,又或许是他推牌九一时得意忘形,总之他有金条的事被村里常去他家玩牌九的人知道了。

有一天,孙二小从江上捕到了一条两、三米长的大鱼,而这条鱼也直接给他带来了相当于普通工人工作一年所得的收入。

人都有仇富心理,尤其那些总被好运眷顾而看起来又非常幸福的人就更惹人恨。当孙二小卖鱼得了那比钱之后,那些知道他家藏有金条的人心里完全无法平衡,于是他们试图向孙二小借钱。

根据许老头的说法,孙二小很慷慨地把钱借给了那些人,但实际情况真是如此吗?我觉得不然,孙二小根本没有借钱给那些人,而且还言辞激烈地进行了拒绝。

这种事非常容易理解。

例如本身就很有钱的人买了张彩票又中了几百万,于是他的亲戚朋友就上门来找他借钱,名义上说是借,但谁都清楚这一借就不可能再还了。在上门借钱的人看来,你已经这么有钱了,把得来的意外之财分出来一些又何妨;而在中彩票的人则认为这是我的钱,我凭什么把钱分给你们?

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彩领奖的人都会隐瞒姓名,甚至戴上完全罩住头的面具出现。

那些中彩票的人有机会隐姓埋名,但是孙二小并没有机会,在他拒绝了那些借钱者的要求后,死亡就已经朝他步步逼近了。

于是在一次孙二小照常去江上打渔时船翻了,许老头看到了一个大东西把船掀翻并将孙二小拽到了江里。这东西比一般的鱼要大,或许是大黑鱼,但更可能是人,那些曾经向孙二小借钱却遭到拒绝的、并且知道孙二小家藏有金条的人。

这些人杀死了孙二小,并将他分了尸,伪装成被大鱼撕咬的样子。

泄愤之后,这些人又将目标瞄准了孙二小家的那根金条上。但在寻找金条的时候,孙二小的儿子突然出现了,于是这些人把孙二小的儿子按在脸盆里溺死了,而后孙二小的老婆也跳了江。

孙二小全家死于非命,虽然他的半边尸体被葬了,但他的亡魂却始终在江里徘徊。

在随后的数十年里,孙老大经常梦到孙二小的惨状。他以为那只是单纯的噩梦,却不曾想过那是他弟弟在向他诉冤。连续七年的诉冤,连续七年在旧居里折腾,虽然始终没有换来理想的结果,但却让村里的人们相信了黑鱼怪的存在。

于是在鬼应愿的作用下,孙二小展开了他的复仇,并且依附在他哥哥的身上追杀着离开了村子的那些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孙二小已经渐渐不满足于只杀死当年对他下手的那些人,而是要让这些人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于是他开始对那些人的后辈下手。

我的故事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而听过我所讲的这个故事后,张希现和唐辉立刻则行动了起来。张希现是给镇公安局打了电话,希望可以找出四十年前孙二小的尸体照片资料;而唐辉则出门去找许老头过来。

十分钟后,孙二小尸体的黑白照片被传到了张希现的手机上。照片中的尸体并没有出现巨人观的状况,因为腹部以及右腿已经完全缺失,伤口看上去更像是被鲨鱼所咬过的。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条附加信息:死因窒息,法医及动物学专家无法确定尸体残缺原因。

这一条附加信息更让我坚信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从孙二小的尸体照片上看,似乎他是被一个大东西一口咬掉了整个左腿和腹部,这种伤绝对会让人立刻死亡。但是法医给出的结论却是窒息而死,这也就说明孙二小是先被拽到江里淹死,然后才被分尸成这个样子的!而分尸的可以是大鱼,但更可能是却是人!

很快的,唐辉也把许老头叫到鱼馆的包间里。

许老头进来的时候是一脸纳闷,但我们对他的态度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的脸瞬间变得紧绷,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许老头结巴着问道。

“你不是很喜欢给别人讲故事吗?我这正好也有个故事想给你讲一讲。”我招呼着许老头过来坐下,然后把我所猜测的孙二小死亡经过跟许老头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我讲这些的过程中,许老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当我提到有人到孙二小家里偷金条、杀孙二小儿子的时候,许老头的嘴唇甚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不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全说完,唐辉也适时地拍了一下许老头面前的桌板,并强硬地说道:“你到底隐瞒什么了?赶紧说实话!!!”

“我……我……我我我……”许老头张着嘴连着说了好几个“我”,却没能说出下文。

唐辉又一次拍了下桌子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不说实话的性质是什么吗?这不是简单的撒谎,是包庇罪,要吃官司进牢房的,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这……哎~!我在骗人,我在骗人。”许老头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