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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彩这人呢,要说厉害肯定是厉害的,要不然也不能在陈家咋呼这么多年,没人制得住,要不然也不能让刘雪这样的都忌惮三分,试想要把刘雪的婆婆换成柴秋霞,别说买个金镯子哄哄,就是个铁镯子都不要想,可她也不是真的没敌手的,她现在正面对上刘雪的妈妈,显然就不行了。

刘雪妈妈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在农贸市场卖菜卖水果,进货批货都能和一帮男人顶着上,后来年纪大点,到超市和商场做促销,也是个要抢要夺的工作,想想吧,客人就那么些,买了这家肯定就不能买那家了。她这样一路走来,性子多彪悍可想而知,她这样的人惹急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敢骂,光那大嗓门就压人一头。

反观李文彩呢,她这些年跟着陈建明,生活富足,养尊处优,走亲访友的,人人都敬着三分,就是几个妯娌间偶有磕碰,但无论是陈妈妈还是柴秋霞都没刘雪妈妈这泼劲儿,所以起初李文彩还能勉强回击两句,可在刘雪妈妈越骂越起劲,越骂越不堪入耳后,她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了。

“你简直是个泼妇,我也不和你吵,今天这镯子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我家这客厅里都是装着监控的,你怎么把镯子碰下来摔坏的,可是拍地清清楚楚,到时候我报警,把所有的证据往警察局那么一送,你想赖账都不行,别以为是亲戚,警察就不管这事。”

刘雪妈妈狠狠地啐她一口,“呸,你个老东西糊弄谁呢?你想钱想疯了吗?你说这破镯子十几万就十几万,你怎么不去街上抢啊?谁家把十几万的镯子放在桌角上,这不是摆明想讹人吗?”她知道自己闺女进门的路子不大对,以前多少还愿意让着李文彩两分,现在李文彩一开口就敲诈她十几万,她要再忍让下去,就让这人骑在脖子上了。

两人一句顶一句,越吵越上火,李文彩说不过刘雪妈妈,被骂地恼羞成怒,上去就给了刘雪妈妈一巴掌,刘雪妈妈哪里肯让她,她今年还不到五十,比李文彩年轻十几岁,身体又健壮的很,打个李文彩跟玩儿一样。

刘雪不过是接个电话出去一趟,顺便到附近超市里买了点菜,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再回来就见自己婆婆和妈妈在客厅里扭打在一块了。头发散了,过年的新衣服都扯掉了好几颗扣子。睿哲睡觉醒了,吓得在旁边站着哭。

李文彩心疼孙子,一听到睿哲哭就主动停下了。

刘雪放下手里的菜,先过来关心李文彩,“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文彩拢拢散乱的头发,抱起睿哲冷笑一声说,“你问你的好妈妈去吧,来家摔了我的东西不算,还动手打人,我这就打电话让天齐和天丽回来。真当我们陈家没人了,都欺负到门上来了。”她说完回屋,砰地一声就把门摔上了。

刘雪又去问自己妈妈,她妈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刘雪心里就明白了,她就说那死老太婆这次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原来在这里等着她,这方法可真够毒的。摆明是想让她吃个哑巴亏。

刘雪妈妈愤愤不平地说,“我就不信她这个破镯子真就值十几万,报警就报警,正好让警察查查这镯子到底是怎么坏的,我就不信,我就那么轻轻一碰,镯子掉地上就摔坏了,这是翡翠还是玻璃啊?”

刘雪没法和她解释,她知道李文彩是冲着她来的,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好说歹说先把自己妈妈哄着走人了。

陈天齐今天在医院值班,陈天丽还没正式上班,接到电话就开车赶过来了。

母女关在卧室里嘀嘀咕咕半天,对着自己闺女,李文彩说实话了,陈天丽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妈妈把事情闹成这样是何苦,另一方面又觉得刘雪这是做的是什么事,有钱就买,没钱就不买,何苦弄个假的糊弄老人,最后还是对妈妈的心疼占了上风,李文彩脸上被刘雪妈妈抓了两把,破了皮,背部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还青了一大块。

陈天丽心里对这个弟媳妇很不满,也没理会刘雪的解释,径自带着李文彩到附近的诊所了上药,陈天齐是后到的,见自己妈妈被人打成这样,还是在自己家里,哪里有不发火的道理,直接对着刘雪吼了一顿,质问是不是买的假镯子。

刘雪在这种情况下,哪里敢承认,只能一口咬死是真的,可李文彩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她,真的就赔,刘雪被逼得没办法了,就答应再给她买个新的,这次李文彩学聪明了,媳妇儿买,可以,但她跟着一起去,一开口就要了接近二十万的。

刘雪当场气得脸都扭曲了,她这两年做直销生意确实赚了钱,但赚了钱不等于就要给李文彩花,凭什么啊,两人在翡翠店里又闹了一场,不欢而散。

*

这种事情算家丑,陈建明家肯定不会主动对外张扬,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陆续续地大家也都听说了一些,可能不是很全面,可也正因如此,大家才更有发挥想象的余地,说什么的都有,当然好话不多,本来在陈建浩借钱那件事上,大家就觉得陈建明做事忒不地道,明明是家里的老大,手里有钱,还对亲兄弟那么刻薄,现在出了这事,就有不少人背地里骂活该的。

陈爸爸他们当然也听说了,可那是家务事,陈建明那边不出声,他们也只能当做不知情,就陈建友和薛冰下去了一趟,回来也没说什么。打年初一开始,山上陆续下了几场雪,整个秋里镇就像被雪盖住了一样,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沟谷溪头的很多野梅花竞相开放,清冽的香气很远就能闻到。不少市区的人都趁着没上班来这里游玩,薛冰也非常喜欢这山里的景色,就主动提出来镇上住几天,陈安修当然是欢迎的,特别收拾出他们隔壁的房子给四叔一家住。

陈建友忙着走亲访友,和老朋友相聚,男人们过年聚在一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薛冰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她大多数时间就留在家里陪陈奶奶说话,有时候也找陈妈妈聊天,在四个媳妇儿中,陈奶奶最喜欢这个,说是喜欢也不是很恰当,应该是骄傲差不多,她从以前就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老四娶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旁的就是不一样。但她和这个儿媳妇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自在,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隔阂。她头几年的时候,被小儿子接到广州同住,这儿媳妇对她确实没话说,又买东西又带着出去看景儿,还专门给她雇的保姆,连碗筷都是单独给她准备最好的,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勉强撑了一个月就赶紧回来了。

就像现在,柴秋霞一出去,婆媳两个就有点没话讲了,薛冰就主动说,“娘,我给你倒点水喝吧?”

“不用费事,你坐着吧,我嘴里也不干。”

“没事,娘,我倒好了,待会你可以喝。”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连端着水果进来的李文文心里都在赞叹这个四婶人真好,那么优越的家境,平时说话做事,一点架子都没有。更不会像大娘一样,有事没事拿话挤兑人。

今天柴秋霞家里有其他客人,陈妈妈就提前给薛冰打电话,让她中午去那边吃饭,不过她过去地有点早了,陈妈妈不在家,家里的门锁着,住对门的邻居认识她,见到就热情地邀请她说,“你二嫂带着冒冒刚出门,来我们家坐坐等等吧。”

薛冰客气地拒绝说,“谢谢你啊,大嫂,不过不用了,我去天蓝奶奶那边看看。”

“哦,那行,改天有空过来玩。”

她从那边出来,当然不会再回去,薛冰就沿着出村子的路走了走,路上的雪已经都清扫干净了,只有背阴处还能看到不少没融化的积雪,此时的风也格外冷,她向上拉拉围巾,脑子里还是有点乱。她可以确定丈夫和女儿都知道一些事,却刻意隐瞒了她。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陈天蓝和同学约着去市区看了场电影,出租车刚进镇子,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赶紧让车子停下了,付过钱后追过去,“妈,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在外面?爸爸呢?”

“和你二伯去他们姑姑家了,怎么这么快回来?”

陈天蓝挽住她的胳膊说,“市区好多店还没开门,我们几个逛了逛,觉得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我就回来了。妈,咱回吧,外面这么冷。”她跺跺脚上沾到的雪,“还是广州暖和点,外公昨天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薛冰折返和她一道往回走,冷不丁地开口道,“天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章时年的事情?”

陈天蓝一听这么问,就肯定妈妈知道了什么,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她傻笑地吐吐舌头,其实章时年的身份想查的话,并不难查,位高权重的季家,声名显赫的章家,无论从哪边着手,都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女儿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也证实了薛冰心中的猜测,“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天蓝老实承认,“二哥结婚的时候,不过都是我猜的,我也没去证实过。”

“你爸爸也知道?”

陈天蓝假装思考一下,笑嘻嘻地说,“我和爸爸闲聊的时候好像提过一次,不过爸爸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见妈妈脸色不是很好,就又解释说,“估计爸爸就是听进去了,也没太在意,毕竟章时年是谁,和我们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啊,她就是二哥的伴侣而已。”

薛冰看她装疯卖傻,都替她累得慌,“行了,你们父女俩都姓陈,自然是一条心,你们合伙就瞒着我一个,家里就妈妈一个外人。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提前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

陈天蓝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地摇摇说,“妈,我是你生的,我和你一条心。”她也觉得和爸爸这样联手瞒着妈妈是不太好,但事情做都做了,待会还是先和爸爸通通气吧,免得爸爸被打个措手不及。

陈建友从女儿那里得了消息,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妥协,正想着和薛冰怎么摊开讲明白,但薛冰在绿岛期间压根就没再提起过章时年,这让陈建友有种牟足劲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

薛冰不提,陈建友也不想在绿岛节外生枝,他们一家是年初九走的,送走他们,过完初十,这个年就算过去一大半了,陈安修他们的旅游出行计划也提上了日程,吨吨离着寒假开学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章时年和陈安修年后各自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这次旅行也没打算出去太久,加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初步的预期就是十天左右。

时间有限,又顾及冒冒太小,行程太远肯定不行,最后章时年选择的是新加坡和泰国,绿岛有直飞新加坡的飞机,下午起飞,晚上就到了,下飞机后,还没见到城市,光机场就很漂亮了,小桥流水,鲜花处处,可惜大冒冒在飞机上就睡着了,吨吨坐了六七个小时的飞机看着也有点累,他就打消了四处走走的打算,等章时年办完各种手续就直接上车走人了。

这次出行没有带其他人,习惯章时年总有人跟前跟后,陈安修这次见他一路亲力亲为觉得格外新鲜。君雅在新加坡也有分店,离着樟宜机场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新加坡君雅的总经理是当地的一个华人,只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在酒店门口迎接了,但办完入住手续后,并没有跟着过来,这让陈安修觉得那人真识趣,选择这个时候拜访真的会惹人烦。

入住的是单体的小别墅,没有在绿岛的面积大,但房间还算宽敞,二楼的客厅外面连接着一个小庭院,周边被绿植包围,庭院里有个不大的室外游泳池,边上摆着几张宽大的太阳椅,陈安修都可以想象白天在这里游泳后晒太阳的惬意了,送走专属的管家,安置好两个孩子,陈安修洗完澡从果盘里抓了两个大芒果就去了庭院里,从大雪纷飞的绿岛来到温热花开的新加坡,他有种从冬季直接穿越到夏季的错觉,总算没有时差,要不然更混乱了。

章时年擦着头发出来,手里拿着条毯子扔在他身上。

陈安修用空着的那只手拉开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又招呼章时年,“过来挤挤。”

章时年倒也不和他客气,掀开毯子就靠过去了,太阳椅虽然宽大,两个大男人躺上去还是有点挤的,不过很暖和。这里的气温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和绿岛刚入夏的温度差不多,白天应该还行,一到晚上还是觉得凉。

陈安修抓过来的两个芒果都很熟,他也不用刀子,三下两下就把皮揪干净了,陈安修自己先尝一口,又往章时年嘴里送,将所有的烦心事和不想见的人都远远地抛在脑后,在异国的夜空下,两个人盖着一条毯子,分吃着一个芒果,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说,也能感觉到彼此心里的宁静和恬适。出来旅游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年放假有点玩脱了,天气不错,天天出去溜达两圈,其实就三天的假期而已︿( ̄︶ ̄)︿

谢谢大家投的地雷,都看到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