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唐春景和唐绍刚依旧早起去了东安市的黑市上卖山楂糕,刚摆上摊子把山楂糕摆出来,便过来一位妇女,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短发,脖子里挂了一条黄围巾,围住了嘴巴,只留鼻子眼睛在外面。
一天天的冷了起来,虽然还不到冬天,但是早晨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这样围围巾并不稀罕。
她指着山楂糕问道,声音有些尖刻,“你这山楂糕怎么卖的?”
“五毛一斤,大姐要不要尝一点?”唐春景利落地问道。
黄围巾妇女哎吆一声,大声的说道,“市场上山楂才五分钱一斤,山楂糕卖五毛,坑人啊!”
唐春景心一沉,暗道不好,这女人多半是来找事的,好在他们来的早,这会市场上没有几个人。她沉声说道,“这位大姐,产品不能以原料的成本来论价,您若是想买我欢迎,您若是不想买那请您远离一些。”
“你这是怎么做买卖的,还往外撵人哪!”
唐春景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那妇女,目光如刀子一般。二丫撞在了磨盘上,人是好了,额头上却留了个铜钱大的疤,日子还短,那个疤还显得有些狰狞,如今她又那样的看人,妇人被看得渐渐地没了气势,冷哼着离开了。
做生意的人最怕早上的第一单做的不顺,如果不顺,这一天的买卖都不会太好。唐春景本来是不迷信的,但是今天却邪了门了,等到大半晌才卖了三五斤,还都是些回头客。
唐春景坐不住了,叮嘱大哥好好的看摊子,自己则拿了围巾将头一包,朝着早晨来闹事的妇女离开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唐春景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另外一个卖山楂糕的摊位,再看摊主,脖子里还扎着那条黄围巾,不是去她摊位上找茬的中年妇女又是哪个?
此刻她的摊子周围有好几个人在围着买,唐春景看着脸色便沉了几分,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竞争对手。
黄围巾妇女的声音很尖,离的五六米远都能听得到她说话的声音,“我做生意最讲良心了,山楂市场上才五分钱一斤呢,那边的山楂糕就卖五毛钱一斤,其实都是一样的东西,心真够黑的。您尝尝,我的糕比她那要甜!”
唐春景听的清清楚楚,她银牙暗咬,这女人太没节操,做生意就做生意,为什么要诋毁别人!
又听那妇女高声道,“好咧,给您来四斤。”
刚好有个老太太从她那里买了糕出来,唐春景立刻上去问道,“大娘,您买的这糕多少钱一斤啊?”
老太太朝着她伸出三个手指,唐春景惊讶道,“三毛?”
老太太点点头,又把手挡在嘴边,悄声说道,“你给她还价,五毛钱两斤也卖!”
唐春景脸色沉了沉,五毛钱两斤,她挣什么钱!
她谢过老太太朝着那妇女的摊位走去,站在摊位跟前盯着山楂糕看,她的糕与自家的山楂糕相比,颜色暗红,有杂质沉淀并且不够剔透。
黄围巾妇女正在给人家称山楂糕,看见唐春景站在她摊位前,神情愈发的得意,她正在招呼顾客,高声道,“大娘,四斤高高的,好吃您再来!”
打发走了跟前的几个顾客,那妇女原本笑眯眯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来我这边干嘛?”
唐春景指着她的山楂糕说道,“我来买山楂糕,你卖吗?”
黄围巾妇女眼珠子咕噜一转,“卖啊,我也卖五毛一斤啊。”
唐春景心中冷笑,刚才她给人称了四斤,只收了一块钱,当她瞎啊。只不过她却不还价,她要五毛就给她五毛。
唐春景付了钱警告道,“你要卖东西就卖,但是请你不要诋毁我的山楂糕!”
“谁诋毁你了!”中年妇女根本就不承认。
唐春景不欲多惹事,“你最好好自为之,不要胡说八道诋毁别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中年妇女低下头整理自己摊子,口中却嘟囔道,“谁胡说八道了!”
唐春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拎着山楂糕离开了。
唐绍刚待在自家的摊位旁,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见着二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问道,“买的什么?”
唐春景将包打开给他看,“那边有一家卖山楂糕的。”她说着拿了刀子切了一块,先递给哥,“哥,尝尝。”
唐绍刚尝了,惊讶道,“比咱们家的还甜,这得放了多少糖啊!”
唐春景自己也切了一块,细细的尝了一口确实比他们的要甜,但口感不如他们的好,有一股杂味还有些咯牙,她吃不出来这股子杂味是什么,但她敢肯定这么甜的山楂糕,一定是放的糖精。
自家的山楂糕是用糖和冰糖做出来的,成本要合到一毛多钱一斤了,那妇女五毛钱两斤都能卖,绝对不会放糖。
唐绍刚拧着眉头问道,“他们卖多少钱一斤?”
唐春景朝着大哥伸了三个手指头。
“三毛?”
唐绍刚见唐春景点了头,顿时变了脸色,着急的说道,“二丫,那咱们这糕可咋办啊。”
唐春景的脸色也有些沉,只要做生意肯定是有竞争的,这一点上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个竞争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这样的次品。如今大哥问她山楂糕怎么办,一时间她也没有主意,还剩下六七十斤的糕呢,十几块钱的本钱,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浪费掉?
“大哥,咱们还是卖五毛钱一斤,但咱们买一斤送半斤。”她说着将从那边买来的山楂糕扔在了一边。
唐绍刚愣了,他在算买一斤送半斤合多少钱一斤。
“哥,你不用算了,和三毛三一斤。”
唐绍刚急道,“咱们本钱不都快两毛一斤了么,这样卖了,咱们就不挣钱了啊。”
唐春景沉着道,“不挣钱也比卖不出去强吧。”
若是有纸笔就好了,直接写好了,往前边一挂,大家就都知道了,如今什么都没有只能靠吆喝,她看了一眼唐绍刚,只见他愣愣的站在一边跟个呆头鹅似的,她轻叹一口气,指望大哥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