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澜说得一本正经,神色颇是哀切:“是的,病入膏肓了。”
沉鱼又是一惊:“啊?那还有得救吗?”
虽然自己并不待见她,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经常拌嘴,但说句真心话,自己并不恨她。
“这个……好像是顽疾,貌似是无可救药了……”顿了顿,疑惑地瞪向沉鱼,“奇怪,你不是不喜欢黛玉吗?”
想起这丫头发酒疯那会儿,还背地里说人家坏话来着,恨不得对方碎尸万断呢。
沉鱼脱口而出:“她又不是坏人,不至于盼人家死啊。”
哎呦,这么快就倒戈一方啦,楚天音啊楚天音,你真行呢。
洛澜故作高深的一笑:“人心难测,你怎的就确定别人不是坏人了?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
临水而建的亭台楼阁,高耸林立。
木棉环山而植,烟波浩渺,木棉花铺泻万里,映照半天绛宵。
精巧雅致的小竹楼内,暗香浮动,重重大红帐幔层层垂下,又被灌进来的风层层吹起。
随着一起一落,帐幔深处,隐约可见绝世妖娆的惨白面容。
那少年轻轻地倚在软榻上,身子修长纤弱,一只手上抱着一只暖炉,另一只则懒懒地撑着脑袋。
眸子半瞌,长睫微颤,垂下一截长长的阴影,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长袖如歌,火红的发丝落了满榻,些许垂到了地上。
“!”
伴随着一道急切担忧的声音,一绿衣女子已跨门而入。
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看向来人,妖娆的眸子冰冷如霜,给他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傲气。
薄唇轻启,声音淡漠:“何事?”
这少女正是云瑶。
“你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了啊!如若不把洛澜抓回来……”
云瑶神色恭敬,然而,语气却难得的毋庸置疑。
“闭嘴。”
楚天音的脸色微微松动,然而,眼底却有着深雪般的寒,他缓缓地坐起身,抱着暖炉,赤足下了软榻。
豹子皮毛铺就的地面,踩在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感。
“宫主……”
云瑶不甘心,转身看向直直地越过自己的主子。
楚天音头也不回,面色苍白了几分,然而,语气更是冷上加冷:“连你也要忤逆?”
云瑶低眉垂眸:“若是惩罚云瑶能让宫主爱惜自己的身体,云瑶甘之如饴!”
楚天音似是叹息了一声,他闭了闭眼,终是没有回话,静静地走了出去。
夜色空蒙,繁星满天。
他把手轻轻地伏在了白玉栏杆之上,微微抬眸,遥望东海的方向,妖娆的唇角竟绽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也不知站了多久,手上的暖炉已经冷却了下来。
一阵阵冷气自他身体内散发而出,明明时值盛夏,却冷得发抖,他无声叹气。
这副身子已经不能要了啊,竟虚弱到如此地步了。
当日他从人间盈香楼醒来,身受重伤,失却所有记忆。
被人欺负,不懂人间疾恶。
后来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他也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的欺骗跟利用,转眼一千年过去,他把玩弄别人的那一套运用得游刃有余。
无数人被他踩在脚下,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