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不急着直接潜入牧星镇,而是带着李焕衍一起在牧星山脉各大门派境地游走。
织天府,奕剑山等名门巨派都已撑起护门大阵,将灾厄暂时隔绝在外。
当年,不接受召唤的小门小派皆在突发的灾难中灭亡,弟子们都成为一个个行尸走肉,成为牛郎残影的鬼吏,以及力量源泉。
于是乎,诺大的牧星山境界,面积是谪仙封地千倍不止,是道萌境地十万倍不止。唯有十数块圣地尚未被灾厄侵蚀的地方,面积合起来,才相当于一个谪仙封地的面积。
道牧凭仗自己一双妙眼,将不容乐观的沦陷图画在纸上。
一路上,他不忘镇灾除厄,灾魂精魄给蕴木施肥。以往看着还有些肝颤的王级地灾,如今道牧均强势以镇压,猎取灾魂精魄。
一旁的李焕衍,看得目瞪口呆。饶是他跟父母行走织女星多年,而后又入钟馗道,也未曾见过这么生猛的牧道者。
牧道者近乎都是远战施法,未见过像道牧这般喜爱近战。虽然李焕衍知道有剑牧双修这条道,但是除了道牧一人,他未曾见过其他剑牧双修者。
没有谁,甘愿高不成低不就!
若说牧道者是单存的杀牧,以猎取牧畜,灾厄为道,却又不像。那看似简单的入门牧术——生藤术,给道牧活生生玩出各种花样,出神入化。
破败的城隍庙,破碎的城隍神,见多之后,道牧的内心也就没有多大波澜,老老实实接受这个事实。
一路斩灾除恶,都是在蓄力,为在牧星镇力挽狂澜而夯实基础。
李焕衍的心不仅没有因为道牧如此沉着步步为营,而感到高兴。此时,李焕衍反倒希望道牧失控暴怒,而不应该像现在这般深沉。
此刻的道牧,就像是一片黑沉沉的汪洋。表面风平浪静,海面下暗流涌动,在蓄力一道道惊涛骇浪!
一个亿万年未喷发的火山,表面生机勃勃,地底下炽热的熔岩在沸腾咆哮。只待时机成熟,立马撕裂大地,喷发火柱将整个苍巅贯穿!
一个半月后,道牧终于开始向往牧星镇境地深入。他的修为依然唯见丝毫松动,年龄却已经二十六岁。
道牧折折腾腾一个半月,身上唯见疲倦,反倒神采奕奕。因为度鬼而损耗的心神,也得以补充,回到巅峰大圆满。
道牧他们走过之处,山已经不是山,河也不像河,满地疮痍,沟壑纵横交错。
随处可见死灵与修仙者在生死搏斗,或死灵又死,死得不能再死,或修仙者战死,死后变成死灵,与其他活人又战,如此循环不休。
越是临近牧星镇,战况越是惨烈,十步一死人,百步无完尸,山河皆毁。唯有一座座破败的城隍庙,似乎有秘力守护,没有被彻底毁灭。
死灵因城隍庙而苟活,活人因城隍庙而遭殃,与现实世界恰恰相反。城隍庙也就成了死灵和活人争夺的据点,大量钟馗协同阴司鬼将一同讨伐死灵。
将近半年的磨合,凡间的修仙者早已经对阴司的鬼兵鬼将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修仙者跟阴司的鬼神们,跟钟馗们,打下情谊。
城隍庙一共有多少个,没有人有时间去统计在,尽管去占据毁灭即可。
牧星镇依旧笼罩在浓浓迷雾当中,随着激烈打斗的动静,云雾四散,隐约可见一座宏大宫殿背靠小小牧星坡,盘踞本是牧星镇的位置。
只见大门之上,厚重门匾写着艳红狂劲大字“第十殿”,大门森森敞开,一黑影端坐正堂。
牧星镇外,方圆千里范围,皆是鬼王统领各类鬼怪守卫,还未有多少人能够冲破。
地仙境界的钟馗都无法将鬼王强势镇杀,普通的地仙就更难。多方各怀心思,都在等一时机,不尽全力。
牛郎阴影也在争取时间,有传说他正以牧星树叶炼制生死薄,牧星树树干炼制判官笔。更是有一个耸人听闻的讲法,一尊天灾被拧下头颅,炼制成判官笔的笔头。
“天灾的头颅炼制成判官笔笔头,难道是她……”道牧脸色瞬间阴沉,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
李焕衍一直在盼望道牧快点爆发,可当他看见道牧脸色阴仄难看的时候,心跳不禁加速。左手悄然抓住铜铃,右手在袖袍下,时而紧攥成拳,时而松开成爪。
道牧却没有爆发,拧巴着脸,在人群中穿梭,去往那唯一没有被破坏的城隍庙。织女星的修仙者和钟馗们都不认识道牧,牧星山脉却传说着道牧这么一个人。
一件不剑不牧的黑红道袍,一把似剪黑色怪刃,一双血色妖艳星眸,一只呆萌可爱幼兽,一个神秘不搭组合,人称牧道屠夫,红眼疯狗,牧剑山道牧。
前段时间,还有大量假扮道牧的人,这些人在灾区全都死得很惨。全都死无全尸,在鬼众的折磨中,魂飞魄散。
而今,又有一人假扮得有模有样,就连修为也如出一辙。且还来这个城隍庙,简直就是在挑战织天府和奕剑山的忍耐程度。
哪怕牧剑山被织天府开除,以前的情谊岂是说算就算。更有传说,奕剑山第二继家的家主莫归海,可是道牧的师兄。
道牧所过之处,引来无数目光,不乏指指点点,背后议论者。还有更甚的好事者,跟在道牧的后面,想要看一出好戏。
道牧大步跨入城隍庙,看着熟悉且有陌生的城隍神面孔,鼻子发酸,波浪在拍打眼眶。
天子牧苍!
似乎是了解牧苍的过去,似乎又是对天子牧苍这个名号的避讳,这个城隍庙到处有人,却没有被破坏分毫。
“阿道?”一声错愕的咆哮,声闷如雷。
道牧横眉冷竖,猛地转身,循声望去,“大壮?阿牛?”只见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个青年自人海中走出,身后跟着一只大黑驴,一只大黄牛。
“你们不该在织女星吗?”道牧气从心中,撑大浑身筋肉,蹿上眼睛中熊熊燃烧。
“我他娘正想问你呢!你不该是在道萌境地吗?”候大壮一把抓住道牧衣襟,面目狰狞扭曲,唾沫横飞,“阿丁叔和香姨都看不住你,你翅膀硬了,真成金乌了?!”
说到激动处,候大壮手指李焕衍,“你来也就算了,你脸李老头儿的宝贝孙子也给拐过来!你他娘是不是疯了!”
“我来,自有我的道理!”道牧双手一把抓住候大壮的手臂,一击过肩摔,将候大壮狠狠摔出城隍庙外。“倒是你们有大好前程,不该来这送死!”话才刚落,弹指间,道牧又来到候大壮面前,抬起脚正要一脚将候大壮踹飞。
“吼!”候大壮怒啸,借得共生灵兽夔牛的力量,震得道牧耳鸣眼花。
趁此机会,候大壮一把抓住道牧踹过来的腿,原地转几圈,将道牧猛地摔飞,在地上滑行十余里,撞在一块大石,撞得粉碎,这才堪堪停下。
“好啊!原来你们背着我去织女星,是为让灵兽觉醒,提升契合度!”道牧一个鲤鱼翻身,双脚猛地蹬地,冲向候大壮,快如闪电,“你找死就算,何必带上阿牛这蠢货!”
“你不也是带上李焕衍这孬货!”候大壮不退反进,挥动拳头而上。
“我……”李焕衍和牛郎眼睛瞪大,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你们二人意见不合,拳脚相对就算,羞辱对方也就算,恁地还能牵扯到我们两个“无辜”的人?
一个蠢货,一个孬货,看来这两个家伙眼中,对我们印象不太好啊!
李焕衍和牛郎眼神交流,就心领神会对方在想什么,旋即一起咬牙苦笑。
另一边,眨眼间,两人再度碰面,拳脚相加,次次到肉。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谁能够想到两个牧道者近身搏斗,如此粗暴犀利。
道牧凭仗造化源气和金乌血承,候大壮凭仗夔牛合体与狼辰鸡血承,两人可谓遇强则强的典范,搏斗起来,棋逢对手。
脸上浮肿,身体清淤,那都是小事儿。“咔咔”断裂,又“咔咔”愈合的骨头,那叫人听得心惊胆寒。
时代是不是变了?
牧道者也开始兴起炼体?
不多是牧灾人才会炼体吗?
那候大壮作为一个纯粹的牧道者,怎么近战搏斗这么强?
那道牧作为剑牧双修者,怎么综合素质这么高?
好像,他们两人都出自牧星镇?
……
织女星修仙者看不明白,牵牛星修仙者看不明白,钟馗们看不明白,阴司的鬼兵鬼将们也看不明白。
两人骂着骂着,最后就成了最精炼的市井咒骂。道牧将这些天,心中的气,一个劲全都撒出来。
候大壮也是如此,两人一来一回,没完没了。无视他人目光,甚至打入附近战场,吓得双方一大跳。
立马就有不知死活的死灵们,朝着他们两人扑上来。道牧和候大壮对打的同时,还抽出一些空暇,将这些碍事的家伙,从这个世界磨灭。
这两个家伙越闹越大的动静,将地仙级别的修仙者,以及鬼王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
他们从白天打到旁晚,这才气消,气力也枯竭。牛郎和李焕衍方才一起出手,将道牧和候大壮从战场中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