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仙星离牵牛星莺远,道牧只着眼前之事,不愿听灭心牧剑大论。
“跟你做个交易如何,你让我变强。待我报仇之后,自是没了人生目标。生与死都没了所谓,牧剑扎心,都不算事。”道牧气语平淡,眼睛无光,似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别搞来这套。”灭心牧剑此时绿焰黯淡大半,已开始随风摇摆,不能自已,“少年郎,你还太嫩。”声音无力,断断续续。
“喔?!”道牧眉头紧蹙一下,目光聚前不散,两腿不由自主夹紧。左手轻抚阿萌颈脖,右手轻拍两下,“如你所说,那你当初为何一直诱惑我牧剑扎心?”
“因为我讨厌你,欲要你未入门前,死于牧剑扎心……”灭心牧剑话没说完,绿焰黯淡无光,从空中坠落,道牧一把接住灭心牧剑。
咻咻咻……
嗡嗡嗡……
唰唰唰……
四面八方,怪响怪动,倏然袭来,形同晴天大雨,嘘唰邹然倾盆。阿萌撞在无形结界,闷嗷一声,反弹百余丈。
道牧鼻抽耳朵动,四周漆黑麻麻,眼中同白昼无异。“该来总得来……”风平浪静的两个月,反倒让道牧觉得些许不现实。能于奕剑门伏击自己,只怕没几个势力。
古树、灌木、根茎、藤蔓交织缠绵,化作一头头灾兽。或快或慢,或尖啸或闷吼,嘘嘘唰唰汇聚成军,将道牧阿萌退路封得死死。
“灾厄,牧灾人?!”
道牧对法阵所知甚少,本欲抹血唤醒灭心牧剑。那一头头精怪的眼眸,滥灾气成凶光。道牧见灾心喜,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制。
锵,决刀出鞘,抹一把手心,黑刃带红,好不诡怪。道牧唤一声阿萌,阿萌会意迈腿,化作一阵风,一人一兽于灾怪间疯狂屠戮。
道牧眸似鹰眼,刀刀直中灾怪能量之源。符随即崩碎,灾气无主自乱狂涌。道牧身似黑洞汲取所有灾气,不过数十息,已经被清空大半,蕴木所孕牧力翻了二番。
“游戏体验真差……”道牧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没有牧力加持,仅凭本能趋吉避凶。
话才落,时空瞬间凝固,道牧阿萌定格当场。咻咻声来,黑影快过闪电,道牧四肢倏然洞穿。竟是一根根二指大小的根茎,道牧鲜血如阳,灼得根茎颤动,青烟弥漫。
决刀自手中掉落,眼看几道黑影就要洞穿道牧心脏与头颅。决刀自行挥出刀气,夹杂道牧残血,绞碎黑影。
刀气没入无尽黑暗,传来一阵凄厉怪叫。时空荡漾涟漪,道牧阿萌恢复行动。正是时,大地轰隆隆,掀起万丈土石,动静响彻天际。
无数根茎自地底红刺,阿萌已载道牧登临苍巅极限,被一道无形结界挡住去路。阿萌一身须肉模糊,坑坑洼洼,道牧看得心揪疼。
“残根败树,凡灾,王阶……”道牧眉皱脸寒,为所未闻的灾厄名称,怕是牧灾人所为无疑。“灾厄编年书在我身,那么老姐所获为何物?”
道牧不傻,脑海总是能浮现灾厄详情,不可能不查。而今连牧灾人施展的牧灾术都可鉴别,更让道牧坚定这个想法。
道牧怎知,引得世人纷争的灾厄编年书不过出自一孩童之手。道牧脑中那部仙书,却出自孩童母亲之手。同为仙书,差距自是不在话下。
失神间,土石消沉落地,一尊怪物自地底爬出,屹立天地。残根败树不足十丈,却含撼天动地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袖中灭心牧剑饮血欢颤,道牧眼眸红光渐起,“阿萌,你待此勿动。”话毕,道牧纵身跃下,二手交叉重叠,紧握灭心牧剑。
呼!
绿焰轰燃,道牧化作一道火箭,灼曲时空俯冲而下。
“烫,烫,烫……”灭心牧剑歇斯底里,“道牧小子,你又搞什么幺蛾子!”血液灼剑,绿焰灼天,形同陨落星辰,以毁天灭地之势。“王阶凡灾,感情你小子把本尊当成灭灾神器!”
“讲真,我也蛮讨厌你,你就像一只老鸭子,嘎嘎嘎,嘎嘎嘎……”道牧咧嘴灿笑,牙缝挂血,眼睛红胜火。
风火凛冽呼呼,掩盖住灭心牧剑的愤懑的怒啸。道牧眼睛渐渐迷糊,耳边声音渐消,太极龙鱼坠何时含于口中,也不知。
“这火……”残根败树不敢托大,下身荡出一道白涟漪,瞬息覆盖方圆百里,大量植物化作生命精华涌入自身。残根败树不仅没长大,反而不断浓缩化小。
“凝!”言出法随,时空凝结成冰。
绿焰火球已被定住前程,残根败树口吐长矛,洞穿虚空,瞬至绿焰火球前。“腐地臭虫,敢恁般恶心老祖!”
绿焰猛地收缩大半,旋即暴涨百倍,绿焰冲天,映绿天地,扭曲半片天。数十长矛化作道道青烟,绿焰火球烧融前路,缓缓再动。
“哼,区区一破剑。”残根败树嗤笑,五百里植物生命精华加持,地底迸射万千根茎,直冲天际绿焰火球。
绿焰虽强,却也有缺,道牧闷哼一声,身体差点被洞穿几口。嗡嗡嗡,灭心牧剑气不成声,道牧大量鲜血沁入灭心牧剑。
绿焰凝练收紧,速度愈来愈快,径直冲向残根败树。根茎之矛未近身,皆化作青烟。待残根败树发现事有不妙之际,“定!”绿波荡漾,残根败树定在原地。
“你千不该万不该吸收恁多生命精华!”灭心牧剑一把切开黑褐护罩,狠狠扎在残根败树空洞两眼间。“沸腾吧!”
话才落,绿焰点燃残根败树,化作通天篝火。灾气与生命精华纠缠,化作最原始的燃料,草木清香随风蔓延远方。
静,死一般的静。
灭心牧剑稳扎残根败树,残根败树定在原地,不动不语形同死木。道牧躺地面,口含太极龙鱼坠,瘫若烂泥。绿焰高百丈,映射天地,杳然无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干柴绿火烧裂残根败树,反衬四周死寂。
也不知过多久,天已灰白。四周静寂无声,大地龟裂,土石起伏成山。世间万物,在这环境下,都显得那般狰狞,让人害怕。
“度牧……”道牧呢喃低语,猛地坐起身,发觉已经回到自己床上。
咔哒,灭心牧剑掉在床边,道牧欲起床捡起,好似当下被人重击一下,头重脚轻,摇摇晃晃倒在床上。
缓过几息,道牧颤悠悠下床,好似心未老身已老,浑身乏力。蹲下之势已经够慢够轻,道牧亦差点摔倒在地。虚脱的身体,仿佛在控诉道牧昨日的疯狂。
“老怪良心发现……”灭心牧剑于道牧手中静静躺着,就同第一天获得那般,明明感觉它就是死的,手感却温润怡人,形同活人皮肤。“度牧经是什么来历?”
想到这,道牧逼出几滴精血,滴于灭心牧剑上。“咦?!”道牧瞳孔放大一阵,灭心牧剑竟排斥道牧的精血,一丝不留。精血自灭心牧剑上滑落地面,一股甜蜜清香弥漫开来。
外面忽来脚步声,道牧收剑起身。方才打开门,肖菁菁迎面走来,面色沉似死水。
“你醒了。”肖菁菁脸色稍好,皮笑肉不笑,眼睛却很真诚。
“菁菁仙子,缘何脸色差若暴雨前奏。”难免寒暄,道牧也不知是不是肖家人将自己带回。
“奕剑门边陲发现牧灾人踪迹。”肖菁菁说话间,有意无意打量道牧,“听下人说,你昨晚并不在屋里,天蒙蒙亮,方才回来……”
“我师尊考究我这两个月的功课。”道牧未给肖菁菁说完,脱口而出。
肖菁菁顿觉道牧些许古怪,“考究功课罢了,怎地看起来很虚弱?”肖菁菁半信半疑,而后想起道牧背景,又将方才想法否决。
道牧苦笑不语,不愿道出真相,是怕打草惊蛇。嘎吱,阿萌从隔壁房间走出,摇头晃脑,精神抖擞,与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出,让肖菁菁疑惑消除大半。
“这段时间恐不太平,你莫要自己单独外出。”肖菁菁望道牧几眼,转身离去。院门处停下脚步,转头余光望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奕剑门担不起老神仙一怒。”
道牧大迈一步,抬手道,“菁菁仙子这行头,怕不是要去现场探察?”
“战场波及六百里,奕剑门诸老皆震,你不宜跟去。”肖菁菁转过头,大步迈开,匆匆之势。“好生在家温习功课,莫要关心你的人失望。”
道牧愣一下,肖菁菁已离去,“怎觉她话里有话……”旋即想想,肖菁菁说得也没错。道牧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老实实蹲在家中。
昨日突发事件,道牧一直理不顺头绪。莫家,继家,皆有嫌疑,也皆没有嫌疑。以阿萌速度,道牧过人异能,谁能够算准自己往那里走,算准自己在那里泡温泉。
“除非是神仙……”道牧一边洗漱,一边沉思。
待道牧来到膳房,果真只有道牧一人。肖家三口全都去了现场,唯独留下道牧一人。不稳定的情绪,往往都转化为食量,这一切还得感谢黑叔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