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沉默片刻,终于有人低声说道,“我没有听错吧!还是眼花了,那白衣少年,是在向龙公子借钱吗?”
“没有吧!我也听见了,好像还是借一百万……”
场内再次沉默了片刻,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这傻子脑袋被门夹了吧!”
“不!傻子都能看出龙公子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他现在居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是向龙公子借钱?”
“一百万灵玉?就算亲爹娘也不肯给吧。”
“哈哈哈!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臭小子赔钱!”
……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红衣少女强忍住笑,看着一脸正经的雪公子,心道: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龙知真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回过神来,冷笑道:“你是不是……”
“可以!我借!”龙知真身边传来的一句话,让原本一脸嚣张的龙知真,顿时全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是那位蓝衣青年!他看着听完他说的那句话后石化掉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这些人啊,果然是有趣!
整个会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次,很久很久都没有恢复过来。今天的意外实在是太多太多,让所有人都难以回过神来。
龙知真终于明白自己想到只有自己和蓝衣青年身上拥有百万灵玉时为何会感到惊慌。因为如果蓝衣青年和雪公子本就是一伙的,那他们手上有一百五十万灵玉就并不是难事,可惜当时他就下意识把这个可能排除了,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将蓝衣青年和雪公子联系在一起。
他们,本该是竞争对手!
“为什么?”龙知真有些木然地问道。
蓝衣青年似乎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哎,可能是我太有钱了吧,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吧。嗯,对,就是这样。”
听了这话,龙知真差点没气地吐出血来。
上方阁楼里的锦衣男子看着雪公子,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想道:雪公子啊雪公子,你把这拍卖会弄的如此一波三折,究竟是何用意,是为了更好的逃走吗?
“不愧是雪公子,难怪你们抓了两年也没抓到。”锦衣男子的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锦衣男子转身看去,惊讶的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就站在他身后的三步之外,窗外阳光照进内室,却无法照亮黑影身处的地方。
这就是九阶的实力?锦衣男子又惊又喜,雪公子,看来你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想到这,他不由笑了,“如果不麻烦,又何需您出手?”
“哼!”黑影冷哼一声,随后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拍卖会场内,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雪公子已经付了钱,带着酒千岁和雪天衣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在奇阁里面,神殿的人就不会轻举妄动,破坏了奇阁的规矩事小,但刚刚买下酒千岁的自己,若是被神殿以通缉犯为由捕抓,必然会开罪于猎天盟。
这次的天级拍卖会,可是整个南域所有势力都在盯着的,他们都想知道那牺牲了无数强者换回来的酒千岁,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
正如百里怒所说,这场看似平静的拍卖会,实则危机重重。拍卖会场上各方势力的人其实都有存在,他们都随着雪公子的离去而默默地退出会场。
在此关键时刻,一旦神殿行差踏错,做出了让人“误会”的举动,就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到时候流言四起,引起公愤,距离神殿被千夫所指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在南域,想要取代神殿成为第一大势力的人,不在少数。
要知道神殿虽然很大程度上掌控着整个南域,却还是没有能够一手遮天能力。
这些年神殿对于妖兽一族的放纵,引起了不少的怨言,各方势力与神殿的明争暗斗正处于胶着状态。这次酒千岁的拍卖,也是神殿对于各势力的一次试探。
捕抓雪公子很重要,酒千岁也很重要,但这都还不足以让神殿因此而得罪南域的各方势力。
雪公子正是充分利用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才会走进这场拍卖会,并且做出了一系列惊人的举动。
但他也清楚,现在天街内外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踏出天街一步,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追杀自己,而那时候,他要对付的,已经不仅仅是神殿的人那么简单了。
他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南域的势力!
出了天街,不管自己出了什么事,神殿也能推的一干二净,他们也就不再需要顾忌流言蜚语。
此刻,真正考验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雪公子信步走在灵宝坊的街道上,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跟踪他的气息波动,没有露出一丝惧意。在众目睽睽在下,他相信不会有任何一个势力的人敢对他出手。
灵宝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剑伯依旧披头散发,不过他已经收拾好了摊位,准备要离开。
突然,他敏感地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靠近,不由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正一脸从容地向他走来。
少年的脚步不快不慢,但他每靠近一步,剑伯便能感觉到周围那股危险的气息就会变得浓厚一些。
他放下手中的包袱,警惕地看着雪公子,略显浑浊的双目中隐隐泛着寒光。
“我能见见你家公子吗?”雪公子在离剑伯一丈外的地方站定,问道。
剑伯凝神看着雪公子,发现那些气息并不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道:“不行!你太危险了。”
雪公子沉默了一会,才淡然说道:“富贵险中求!你家公子若是连这点危险都害怕……或许,我就没有要见他的必要了。”
“那公子请便!”剑伯不为所动。
雪公子摇了摇头,“机之所失,时不再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啪啪啪!好一个机之所失,时不再来。”一位素衣少年拍手笑道,出现在剑伯的身旁。
雪公子停住了,神色淡漠道:“绝公子惧怕危险,而我是个很危险的人,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绝公子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雪公子可真会开玩笑。我知道公子胸有良策,可还绝城六百里地一片朗朗乾坤。”
雪公子面无表情,缓声说道:“是又如何,但很危险,不适合绝公子你。”
“哈哈哈!”绝公子仰天大笑,意气风发道:“若是真能还绝城六百里地一片朗朗乾坤,绝某这条小命又何足挂齿?”
“公子,不行,我不同意。他太危险了,现在四周起码有十多位入圣境的高手在跟踪他。他肯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对方来势汹汹,恐怕并不简单,我们现在不应该节外生枝。”剑伯低声对绝公子说道。
绝公子摇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现在才更加要相助与他,要知道,人情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这些是你跟我说的,不是吗?”
剑伯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子!”带着斗笠的男子匆匆而来,经过雪公子身边时,神色有些怪异,他来到绝公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绝公子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看着一脸漠然的雪公子,内心有些纠结。
雪公子安静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很久,绝公子犹豫着说道:“雪公子的事迹让在下深感佩服,只是我等也是落魄之人,不知能做些什么?”
雪公子并没有露出喜色,依旧平静道:“我需要一辆马车,和一个人!”
……
天街城门!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层仿佛着了火,被剧烈焚烧着,城楼上的石壁镀上了一层金光,别有一番风味。
林琅金色的盔甲在夕阳下显得更加夺目,他的手紧紧握着腰间的龙纹宝剑,沧桑的目光盯着一辆大红马车缓缓走出城门,踏着夕阳向远方奔去。
马车在行驶,车夫是剑伯,火红的夕阳照在剑伯脸上,显得有些通红。
出了天街,但还在绝城中,这时绝城的街道上已经人迹罕见,暖和的夕阳下风吹叶起,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索。
绝城中有不成文的规矩,白天城中的生活按照人族的节奏来,但夕阳下山后,随意在大街上行走的,会被妖兽一族吃掉。
黑夜,是妖兽一族显露本性的时刻。当然,狮君立下了严规,擅闯民宅的妖兽,一律处死。所以在接近太阳下山时,一般的人族都会赶紧躲回家里去。
不过,今天马车所过的街道上,不见任何一个巡逻兵,或者说是妖兽。而且今天晚上一整夜,绝城内都不会出现妖兽一族的身影。
为了抓住雪公子,天街殿主林淮武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和碧玉蛇君借了一个晚上,以防发生别的意外。
马车的后面,数十道身影在暗处游走,静悄悄地跟着,也有些直接光明正大的在马车后面跟着。无形的杀气弥漫在整条街道上,即使是面对过无数生死劫难的剑伯,也不由生出一丝寒意。
他驾着马车,对着车里面的雪公子说道:“公子,绝城的城门要关了,恐怕我们会赶不上。”
马车里面,此时雪公子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正看着手中那颗墨黑色的石头,漫不经心道:“无妨!我并不打算出城。”
“哦,那公子,我们怎么走?”剑伯问道,马车却没有停下来。
“城主府!”雪公子淡淡的声音从帘幕后面传来,紧接着,他又说了句,“对了,剑伯,玄石这么好的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剑伯微微一愣,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雪公子虽然深不可测,可是培养灵傀这种东西,还是不太可能吧。
雪公子见剑伯没有回答,也不再多问,他缓缓闭上眼,体内的灵力如小溪般从他指尖流出,缠绕住手心的黑色石块,石块如受感召,焕发出微弱的光芒。
剑伯依照雪公子所言,马车转了方向,向城主府奔去。
黑暗处的林琅见了,心道:他若是靠近了城主府,动手就不方便了。
想到这,他有些沉不住气了,但是现在盯着雪公子的人可不止一个,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上,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何况,并没有人见过雪公子的真正实力,除了林琅以外。两年过去了,想起两年前雪公子的那一招人剑合一,林琅仍旧心有余悸,如今的他会变得多强?
夕阳落,夜风吹。绝城之内,暗流涌动,战斗一触即发!
“吁!……”终于,前方不远处传来悠长的马嘶声,那辆马车急停在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