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应天府南京城中,当年的陪都如今重新焕发容颜,随着崇祯皇帝带着朝堂一干重臣们迁都回归,这南京城却是重新登上了王朝心脏的重要位置。
原本,南京城里还有一套较为完善的六部中枢,这是作为陪都的重要逐层,随着北方内阁和六部迁移,这两个重叠的官方机构就开始陷入到争权夺利的阶段,直到现在都还在明争暗斗着。
“混账!荒谬!该死!”
奉天殿中,高高在上的崇祯皇帝多年来所历练出来的城府,在一封奏章面前荡然无存,整个人显得气急败坏。
“我要杀了他!给朕调集兵马,将其捉拿到朕面前千刀万剐!!”
底下的六部元首,内阁大臣们人人噤声,暂时不敢插嘴,由得崇祯一人表演。
自从违背祖训,迁都南京之后,崇祯的脾气也是越发的难以琢磨了,时而和风细雨,时而风雨雷霆,让一干善于揣摩上意的大臣们极是消耗精神。
新任内阁首辅,原南京兵部尚书的史可法侧目四顾,见无人发炎,最终只能皱了皱眉,往前一步发言:“还请陛下息怒,龙体为上!”
崇祯年间的首辅实在是一个烫手山芋,谁坐上去都做不安稳,不但要打理大明这一个烂摊子,同时还要做好给崇祯皇帝背锅的准备。
当初万般无奈之下,才顺着崇祯之意发出迁都南朝的前首辅魏藻德,如今被崇祯弃之如敝屣,黜为庶民发配南疆,才有了北朝官员安抚南京本土官员,让史可法登上首辅之位,也不知道算是幸或不幸。
“福建水师提督李天养此人所行之事固然让人匪夷所思,无视帝皇之威,然则毕竟其依旧视己为大明武将,至今未有做出反叛大明之事,万事当以劝勉为主。”
“况且,如今我朝军队大多北上收复故土,或是沿长江天堑防范大顺反逆,实在无有兵力可用。”
“三来,我朝身边敌手无数,大西张逆、大顺李逆皆是我心腹之患,而大清女真蛮夷也需要水师提督之大军牵制,否则更是难以收拾。”
“而水师提督兵力雄厚,以当前而论对我朝助益良多,且掌管海上霸权,既防范西洋蛮夷觊觎,同时还扬我华夏威仪,不至让南洋诸番邦耻笑。”
史可法人如其人,从实际出发为崇祯分析利弊,甚至于在言辞间多有一些粗糙,不见往昔首辅的气定神闲姿态。
当然,此时此刻的大明王朝,怕也是容不得那种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只能玩弄权术的首辅了,好歹此刻尚上位的首辅史可法多经兵事,又在基层历练良多,深晰大明如今之困境,由其担任首辅却也算得上是此刻最好的选择之一了。
只是就怕眼前这位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反复无常,容不得这位颇有才干的栋梁在这位置上待上太长时间。
“朕贵为天子,竟然还要容忍此等逆臣不成?尔等这群废物,一日日除了说些什么万死不辞的话外,却是连一个个小小的水师提督都没法拿下,朕要尔等何用!!”
崇祯皇帝也是在气头上,手中那一份锦衣卫上报而来,堪称大逆不道的洪门情报,实在是让崇祯皇帝得颜面无存。
好不容易大明才收复了大清军队占领的顺天府并京师,取得了自崇祯年以来对抗大清最大的一场胜利,斩杀大清女真主力五千余众,其余军队数万,大清留守主将鳌拜、索额图等人仓皇北逃,沿蒙古草原而去。
而大明朝为此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孙传庭一部十七万将士,折损过半,最后直到收复京师为之,孙传庭一部可战之兵已不足八万,故而只能坐视鳌拜等人带着数万残兵北逃而无敢追击。
这还是在大清本土被洪堂军队牵制,无有援军前来支援的情况下,若是大清本土没有洪堂军队牵制,就连孙传庭自己都难以想象,他们大明如今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在收复了故土之后,崇祯脸上也多少有了一些笑容,但是他也再不愿意重新迁都回京师,毕竟此时京师之中已是被破坏得一塌糊涂,诸多宫殿已成废墟,光是重建所需经费,就让户部尚书感到头疼。
“臣等该死!!”
一群朝臣立马磕头谢罪,这已是朝堂上朝臣们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
在宣泄完心中怒火之后,渐渐恢复理智等崇祯依旧阴沉着脸,最终在一声长叹之后开始询问身边肱骨之臣:“爱卿,依你们之见,朕该如何对待这福建水师提督?”
说是询问众人,实则现在谁也不愿张口,纷纷把这难题抛给了首辅史可法,反正刚刚他都已经表态了,现在即便再惹皇帝生气,也最多只是迁怒他一人而已。
“回陛下,恕老臣直言,如今情形,只要福建水师提督李天养并未直接反叛大明,那我朝堂当无视对方在大员岛商所行律法不符明律之事,不尊明庭之行为。”
“我朝如今尚需对方在东北关外继续施压大清,让大清女真再不成我大明心腹之患!”
“没了大清拖累,臣等深信以为我大明将士雄威,必然能在数年之内镇压大西、大顺反逆,最后重新收复失地!”
与大清人交手,大明朝的官兵将士打一开始就信心不足,十分战力发挥不出八分来;但是论及攻打大西这样的农民起义军,大明朝的正规军却是信心满满,十分战力能打出十二分的气势。
“待到收复所有故土,以我大明国土广袤之地,再回头除掉这一祸患也是不迟!”
“毕竟这大员岛,原本就非我大明版图,这些年朝廷也没有过多关注,由得这为水师提督在其岛上作威作福,至少不会祸害我大明江山!”
史可法此言,却是最终说到了崇祯皇帝的痛处,让其不由陈思起来。
大明朝最终的心腹之患,依旧还是北方和西南的两大农民反逆,而大员岛洪门,其本身而言与大明之间还远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