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逑在拖延时间,萨摩蕃肘见仁五郎他们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聚会当中,肘见仁五郎很智慧地旁敲侧击着洪门此番攻击萨摩蕃的用意,以及他们想要达到的某种目的是什么。
而吕逑他们则尽力保持着冷淡平静的态度,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撑着,按照与李天养他们预定的计划向萨摩蕃继续施压。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了了之,双方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然而双方其实又各有所得。
洪门并没有因为萨摩蕃使者的到来就放弃了对萨摩蕃的骚然袭击,而是一如既往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回到萨摩蕃的肘见仁五郎都觉得诧异和不合常理。
很快,第二次见面会谈又在海上展开,对象依然是肘见仁五郎,只是这次肘见有了上次的基础,话音中却是已经透露出想要洪门暂时停止对萨摩蕃的骚扰,同时想要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条件的意思。
吕逑一如既往地在那撑着,既不表态也不拒绝对方的何谈,反正就是一副我只是执行命令的态度,让老奸巨猾的肘见仁五郎都感到很棘手。
如是再三之后,直到第五次会面,吕逑才终于有了些表态,露出几分放弃骚扰的意思,让肘见仁五郎等人谈判人员松了口气。
不怕你谈判的时候狮子大张口,就怕你像之前那样,压根儿就不接自己的茬,让自己都找不到继续谈下去的理由。
如今吕逑终于有了谈下去的态度,肘见立即向吕逑提出了一个极为诚恳的要求,让他们暂时停止对萨摩蕃都骚扰和袭击。
洪门实在是太狠了,一艘海船都不放进萨摩蕃来,让藩中许多奢侈品物价暴涨,贵族们的生活急剧恶化,最重要是沿岸以渔猎为生的百姓更是生活无着,多日无法下海的他们,已经出现了骚动,逼得大名岛津忠恒不得不派粮救济。
一开始岛津忠恒对于和谈还带着几分不甘心,可是现在他心里却是期盼着谈判能够有所进展,让己方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缓解一下。
同时,他还派人继续往江户催促,让去寻求江户幕府帮助的使者再加把力,能赶紧说动江户幕府那拉把手,现在也就江户幕府这边能有实力在海上震慑一下洪门人了。
就算是向江户德川家的人低头,也总比自己被一群民间团伙欺负得不能出海要来的体面得多。
海上的谈判在继续着,吕逑终于将己方的初步诉求一股脑丢给了肘见仁五郎,肘见看到洪门着狮子大开口的谈判条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和荒谬,明明自己萨摩蕃才是受害者,可是在洪门的条陈中,一切都是他们萨摩蕃的错。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只是无关大局的琐碎事情,可是随后洪门提出要萨摩蕃产出的独家经营权、要萨摩蕃赔偿洪门这几年在琉球王国的损失、要萨摩蕃签署不再窥视琉球王国等等不公平的条约,仅是第一眼,肘见仁五郎就知道他上面那位大名是绝不会答应的。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洪门给出的草案,接下来深有经验的肘见仁五郎就需要拿出看家本领来,与洪门开始磋商,看看能把这份条约砍到什么地步。
肘见很有诚意,至少在吕逑他们这些粗汉子看来是这样的,每一条洪门提出的条件,肘见就能为之与洪门磋商一个上午或者下午;甚至有些本来谈好了的条约,转过头肘见仁五郎又重新提出来,想要为萨摩蕃争取到最大利益。
吕逑也是不急,反正现在是卖方市场,萨摩蕃没有了海上舰队防卫家乡之后,他们在桌面上就已经没有主动权,因此最后洪门总梦拿到一个理想的结果出来。
肘见仁五郎越是这般锱铢必较,那么越是证明他们对于谈判的诚意越大,吕逑有这个自信。
然而很快,吕逑就笑不起来了,当萨摩蕃就这样用谈判拖延了十天的时间之后,在吕逑他们都开始感到厌烦之时,突然洪门远征舰队派遣到北部海域的战船匆匆赶了回来,说北面海域中,出现了一支规模在二十余艘战船的舰队。
吕逑在下达全军备战的命令同时,还在心里纳闷,这又是从哪里来的人物啊,在这个时候过来凑热闹,不是纯心给洪门添堵吗?
吕逑正想带队给这群意外来客一各位下马威,若他们只是路过还好,一切休提,若他们是纯心来找洪门的不自在的,那对不起,别看洪门远征舰队现在只有这十来艘战船,要对付着区区二十来艘战船,还真是小菜一碟。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吕逑杀气腾腾堵上人家的路,到头来在知道了人家确实是来给萨摩蕃撑腰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怂了起来。
谁让这支舰队悬挂的是江户德川幕府的旗帜,代表的是德川幕府的意志,作为一个洪门高层,吕逑自然明白一个萨摩蕃和整个倭国之间的区别。
洪门能够欺负萨摩蕃、在萨摩蕃的地盘上为非作歹,可是真当德川幕府的人出面,他还真不敢轻易得罪人家德川幕府的人。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哪怕此时洪门已经完成了整个南海海域的统一,成为名副其实得万里海域当中的霸主,可是在整个倭国的幕后主导者面前,依然只是一个三四岁的稚童般存在。
吕逑这时候才算是明白过来,感情这萨摩蕃谈判代表在谈判桌上锱铢必较、分毫必争的一幕幕,就是在跟他们洪门演戏呢,在拖延时间去跟江户德川幕府的人谈判,寻求江户幕府的援助啊!
这完全不是他们洪门智囊团所预计的啊,洪门就算欺负欺负他们萨摩蕃,可是毕竟山高水远,他们最终所求的其实不过是要达成一个让萨摩蕃不再针对洪门、针对琉球王国的共识出来,如此他们洪门就能抽出身来专心发展他们自己的基业了。
可是萨摩蕃向江户幕府低头,那可就是意味着他们萨摩蕃就此向江户幕府靠拢,开始接受对方的安排和统御,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
而以江户幕府的秉性,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必然少不了会在萨摩蕃中安插不少棋子,寻求不少的好处才会出兵。
两相比较,孰优孰劣就一目了然了,可是萨摩蕃却愣是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最蠢的一条路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