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魏两军在黄池、高都一线如火如荼地激战,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的时候,这个时候宋君偃在干嘛呢?
钓鱼,没错,就是在钓鱼!
子偃现在一个决定就能搅动天下风云,令山河变色。他现在真的是稳坐钓鱼台啊,魏国频频出使邯郸、新郑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心里一点都不担忧。
韩王康这种鼠目寸光,唯利是图的家伙,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被打得体无完肤,现在就跟丧家之犬差不多的魏国,而去得罪日益强大的宋国的。韩国还得罪不起宋国。
赵国呢?
赵国倒是有能力与宋国一决高下,争夺中原准霸主国的位置。但是赵国君臣现在是一心埋头发展国力,虽然知道宋君偃有意迁都朝歌,宋国的发展重心西移,但是就目前来看,宋赵两国还是盟友关系,赵国没必要为了魏国而打乱自己强国之路的步骤。
所以在宋君偃遣使邯郸、新郑,觐见赵侯、韩王之后,韩赵两国便选择作壁上观,不去出兵援魏了。
反正宋国的目的是伐取魏国的河南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痛打落水狗,让魏国长长记性也好。
“君上,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竟然有空带着臣妾出来钓鱼了。”
看着宋君偃手拿着鱼竿,一脸悠闲地坐在蒲团上端坐着,身边的干婉不由得巧笑倩兮地打趣了一声道。
子偃抖了抖头顶的竹笠,嬉笑着道:“嘿嘿,那是当然了。婉儿啊,你猜猜,是什么事情让寡人的心情这么愉悦呢?”
干婉捂着小嘴道:“肯定是前线的战事有了新的进展了对吧?”
宋君偃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公孙衍毕竟是天下名将,手里头又有魏国五六万的铁血劲旅,这是一块硬骨头,就连我们的阳侯都倍感棘手,那么是这么好咬掉的呢?现在前线的战事还在僵持着,不过我们宋国的军队正在从各地源源不断地赶往前线,相信战事很快就能有新的进展了。”
干婉有些惊疑不定地道:“既然不是前线的战事有了新的进展,那么君上你干嘛这么开心呢?”
“你再猜猜。”
“噢,那臣妾再想想。”干婉歪着脑袋寻思着,过了半晌,又道,“那么是新野、曲阳等地的灾情得到缓解了吗?”
“还是不对哦。”宋君偃笑了笑说道,“灾情已经得到了缓解,不过这并不能让寡人的心情这么愉悦。”
“那臣妾想不出来了。还请君上你赐教。”干婉就跟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撅着小嘴道。
见状,子偃没忍住抱住了干婉的脖子,冲着她的小嘴亲了一口,笑道:“怎么,还闹别扭了?婉儿啊,这天底下能让寡人心情这么愉悦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不妨跟你分享一下吧。”
“魏国眼下四下无援,韩赵两国不愿意得罪我们宋国选择袖手旁观,齐国正在休养生息,没空搭理中原的战事,也不敢轻易与我宋国开战。至于楚国,楚军的主力至今还在广陵跟越国的军队死磕着,难分难解。除了一个秦国,这天下列国实在是没有能出兵援救魏国的了!但是秦国会出兵吗?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这,君上你就这么开心了?”干婉有些不解。
“哈哈哈哈,婉儿啊,你还是没能理解,魏国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是与我宋国虎贲死磕到底,二是割地求和。前者的话魏国的损失会更大,战胜之后,整个河南地,除了他们魏国的都城大梁寡人统统都要了!”
“若是后者,只要魏国承认我们宋国据有襄陵、华阳等八个城池,交出姬玄,并且以黄池、高都为边界,作为我们宋国未来的都城朝歌的一道南面的屏障的话,寡人也不想这仗再打下去了。”
闻言,干婉不由得白了宋君偃一眼,说道:“切,说来说去,君上还不是为了迁都朝歌吗?为了迁都朝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宋君偃摇摇头道:“婉儿你不懂。迁都朝歌意义重大,事关社稷,寡人不好一意孤行。商丘城太脆弱了,作为一个小国的都城,商业重镇还可以,但是绝不能作为一个霸主大国的都城!这个道理,现在朝中的大臣们都懂得,但是他们忧虑太多了,寡人所作的,不过是为了打消他们心中的忧虑罢了。”
其实有一句话宋君偃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的心中也有这种忧虑!
朝歌太接近魏国的大梁和赵国的邯郸了,三大都城相隔不远,偏偏朝歌还是夹在大梁与邯郸之间的位置,敌国的大军数日可至,实在是危险得很!
干婉张着小嘴还想说一些什么,这个时候便有宫婢小跑过来说道:“君上、娘娘,卫将军熊子丹求见。”
“噢,是子丹将军来了,快宣。”宋君偃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不过还是笑着吩咐道。
宫婢退下,宋君偃又和干婉说了一些体己话,钓鱼台上响起一阵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
过了半晌,熊子丹这才从宫门赶到钓鱼台这里。
“阿丑啊,坐。你求见寡人是有什么事情吗?”宋君偃指着旁边的一个蒲团让熊子丹坐下。
阿丑是熊子丹的小名,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只有特别亲近熊子丹的人才知道这个小名,而能称呼熊子丹的这个“阿丑”的小名的,除了熊子丹那已经过世的父亲,便是宋君偃了。
宋君偃与熊子丹的关系可见一斑,便如同亲人一样,说是情同手足也没错的。
熊子丹低着头,不敢看着子偃的眼神,瓮声瓮气地道:“君上,某有一件要事想单独跟你谈谈。”
唉,该来的还是来的。宋君偃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对着干婉说道:“婉儿,寡人记得御书房里还有关于淮南郡和九江郡两郡的一些县令、主簿等官吏的人事调动与任命的事情还没处理呢,你就帮寡人去处理一下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好可以修改一下。”
这是支走干婉的一个借口,干婉自然知道宋君偃是什么意思。
心思细腻,蕙质兰心的她自然没有拒绝,干婉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尘,笑着说道:“那好吧。君上你这家伙真是会偷懒,连人事调动,官吏任命的事情都交给臣妾处理,这要是传扬出去了,还指不定别人都以为臣妾这个君后已经把你这个宋君偃给架空了呢!”
“哈哈哈哈,这天下也只有婉儿你敢这么打趣寡人了。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