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的朝堂上都会有着派系,派系林立,军中也一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派系和圈子,相互敌视,争权夺利。
宋国的朝堂也不能免俗,据宋君偃所知,现在宋国的朝堂上具体有两大派系。
一个派系是以亚相苏贺、子干为首的老宋派,一个派系是以相国黄庸、匡章为首的新宋派。
老宋派不必赘言,都是一些原来的宋人大臣,王公贵族,寒门庶子都有,不过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宋人,对于宋君偃忠心耿耿,马首是瞻。
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君上和宋国的好,不过思想比较守旧,尽管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支持变法,可是热衷权力,喜欢和新宋派争权夺利,拉帮结派排挤外来的大臣。
而新宋派呢,成分极为复杂,齐人有之,宋人有之,楚人有之,魏人有之,其中以黄庸为首的魏系大臣占据新宋派的主导地位。
新宋派是改革派,锐意进取,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军中的将领!
不过新宋派不是很团结,这个派系里面的势力错综复杂,都是以原来的国籍拉帮结派的,只有在遭到老宋派的排挤的时候才会拧成一股绳,打击回去。
除了两大派系对立之外,还有一部分“墙头草”,他们孑然一身,只效忠于宋君偃,并不拉帮结伙。
诸如军师祭酒张烈,还有陷阵营大统领任嚣他们就是不在两大朝堂派系当中的。
对此,宋君偃还是喜闻乐见的,朝堂上这个样子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帝王心术,御下指导便是如此!
没有哪个有作为的君主喜欢臣子们拧成一股绳,同气连枝的。这是大忌,要知道在后世明朝的时候,那个大名鼎鼎的东林党就是这样!
你大爷的,整个朝野上下几乎都是东林党的人,舆论也是一面倒,议事的朝堂成了东林党人的一言堂,那么皇帝还混个屁啊!
老宋派和新宋派的这些臣子们平日里互相倾扎,争权夺利没关系,只要不伤及国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一致对外,那么宋君偃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不理。
反正他一手拿着甜枣,一手拿着大棒。谁不听话或者是翅膀硬了,他就拿着大棒敲打;谁干的好,或者是哪一方弱势了,他就拿着甜枣煽风点火,扶持弱势的一方。
可是现在军中也有派系了,这个就让子偃心里有点小郁闷,不过还是能接受的。
军中的是什么派系呢?
一共是三个派系,大都督匡章之下,前将军熊子丹,中将军简雍,后将军干骜,这三个人是军中威望最高的,不过这回还真没简雍这个和事佬什么事儿!
干骜是属于老宋派的,在军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老宋人的派系,圈子里都是宋国原来的勋贵子弟,这些人靠着祖上的余荫,倒是一路平步青云,出发点本来就比一般的将士高很多。
不过这些宋国的贵族子弟也是有能力的,他们都在历次的战争中给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功不可没,而在手中有了权势之后,也开始在军中抱团,领袖正是后将军干骜。
另一个派系的领袖是前将军熊子丹。
这个倒不是熊子丹想要的,他是被众将推举上去的。这个派系属于新宋派,成分复杂,跟朝堂里的形势一般,齐人、楚人、魏人、宋人的将领都有,俨然与军中的新宋派分庭抗礼!
军中的第三个派系,也是最弱势的一个派系还是少壮派。
少壮派的领袖是戴烈,拥戴他的都是诸如子昂、宋起、殷纣这样的起于微末的将领。他们无依无靠,凭着一腔热血打出来的爵位,战功赫赫,他们更是拧成一股绳,在军中三大派系当中是最团结的!
大朝会开始。
“君上驾到——”嫪信首先走出了陛台的一侧卷帘处,站到了陛台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扯着公鸭嗓子叫了一声。
宋君偃随后便从屏风那里,一身冕服,衣冠楚楚,大步流星地坐到主位上,正襟危坐。在他的背后,从始至终都跟着两个摆着一双孔雀翎羽的美貌宫婢。
“君上万年,万年,万万年!”群臣山呼道。
“都平身吧。”上了那么多年的大朝会,宋君偃早就轻车熟路了,所以摆了摆手,一甩滚云衣袖,便是一只胳膊压到了扶手上,看似吊儿郎当的姿势,却是不怒自威,一股子的霸气由内而外地爆发出去。
这是积威多年的结果啊!
宋君偃久居上位,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可以让他的臣民们为之侧目,估计放眼天下,都没有哪几个国家的君王能有他在臣民的心目中有这般的威势的!
“谢君上!”群臣起身,然后依着顺序走到各自的蒲团上做好。
子昂等人是第一次上朝,规矩是事先学习过的,但是他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还是戴烈拉着他们,走到了最后面的蒲团上坐下,这是武将行列当中最末的席位了。
朝堂之上,奉天殿里,整整两三百名文臣武将!
子偃仰着头,往陛台之下的群臣的席位上环视一周,却找不到自己想看见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纳闷了。
“戴烈呢?戴烈没来上朝吗?”宋君偃的声音本就洪亮,如鸣钟一般,此时在空旷而封闭的大殿里更显得大气磅礴,每一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戴烈听到宋君偃正在叫唤自己,不由得正了正衣襟,起身,快步地走到水池的过道中间,大礼参拜地道:“臣在!”
宋君偃微微颔首道:“善。那么新晋入殿的三位将军都到了吗?”
能入奉天殿共商国是,这是莫大的殊荣,这一回是宋君偃特地传唤子昂、殷纣和宋起三人入殿的,自然没有忘记他们。一个小小的都尉,七级公大夫当然是不可能有资格入殿共商国是的!
这样的中级将领在宋国是一抓一大把,多如牛毛。
子偃点名的这三个人,显然都是军中新贵,这是要器重子昂三人的先兆啊。
所以朝中的每个大臣都不由得眼热地看着坐在末席的三个陌生而年轻的面孔,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了。
“臣(殷纣、宋起、子昂)拜见君上!”
子昂本来还在东张西望地,不安分地坐在蒲团上的,可是被宋君偃这一声传唤,他的衣角被旁边的宋起拉了一下,三人便起身跑到大殿中央的水池边上,向宋君偃行叩拜之礼!
奉天殿的格局独树一帜,别具一格。
四四方方的殿堂,一座华贵而不失庄重的陛台伫立在那里,其两侧是卷帘门,蟠龙柱撑起了这片大殿的顶梁。在陛台的上方,俨然自上而下地悬挂着一只天命玄鸟。
这只天命玄鸟是用金丝楠木糅合青铜打造的,出自名师之手,雕琢得栩栩如生,展翅高飞之间,顾盼生辉,磅礴、大气,一股子冷冽的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宋国承袭殷商,以天命玄鸟为图腾,而商人尚武,所以连这个玄鸟的图腾都是杀气腾腾的。
陛台正中间有一块牌匾,上书“忠孝礼义信”,正是宋襄公所写的小篆。
放眼到大殿里,奉天殿占地极广,整个大殿空旷好似一个小型的广场,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水池。
在陛台之下,左手边是文臣的席位,右手边是武将的席位,中间还有两方水池,水池里面遍布水藻、鲤鱼、虾米等水草生物,两方水池之中,正是一条红地毯铺盖而成的过道,这里,就是大殿的正中央,一般是朝臣出来郑重其事地向着国君行礼的地方。
当然了,一般的行礼和奏对,臣子只需要站起来在蒲团上做就可以了。
奉天殿是很空旷的,回响声极大,所以不必担心说话不会被大家听到。
“平身吧。”宋君偃挥了挥手道。
等到子昂三人起身,有些拘谨地站在水池中央的时候,宋君偃这才一手按着扶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面的三个军中的后起之秀。
对于子昂,宋君偃一直是有意无意地关注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成就,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很高兴。
还有殷纣和宋起,这两个年轻人都很不错,起于微末,从一个大头兵当起,一刀一枪地拼到如今这个位置,为之付出的血汗可不少,这个宋君偃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过了半晌,子偃终于欣慰地笑着说道:“好,好啊!都是我大宋国的少年俊杰!我大宋国若是多一些如你们一般的将军,何愁社稷不兴旺发达?何愁寡人之剑不利乎?”
“你们的表现寡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诸位!”宋君偃站了起来,既不显得很激动,又是含笑高声道,“他们三个都是我大宋国锐士!锐士当中的锐士!都是有着真材实料,经过战争的磨砺的锐士!自古以来能为将者,能指挥千军万马者,能登堂入室者,莫不是贵族出身之人!”
“但是你们看看,让天下人都看看!”当着群臣的面,宋君偃掷地有声地喝道,“为我宋国锐士者,不论门第,不论国籍,不论才学,只问战功!对于社稷有功之人,寡人都不会吝惜封赏!子昂!宋起!殷纣!他们三人是我大宋国的铁血锐士!栋梁之材!是我们大宋国未来的将星!”
“现在他们都是都尉,七级公大夫的功爵,将来他们三人会成为校尉、杂号将军、镇将军、征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卫将军,骠骑将军,乃至于成为上将军,拜将封侯不是幻想!我大宋军功制爵位二十级,虚位以待!”
宋君偃话语抑扬顿挫,让陛台下方的子昂三人涨红着脸,激动万分。
至于群臣则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俱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