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马河之战开始的时候,远在楚地的上蔡城已经被宋军攻占了。
宋军士卒在打扫战场,拿着担架抬走负伤的战友,或者是搀扶着,至于那些尸体,残肢断骸什么的,也是用手推车拉到城外的荒郊野外去掩埋了。
城墙那边是一片狼藉,看来拿下这座坚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干骜提着剑,在几个部将的簇拥下到处巡视着。他忽然发现情况不对劲,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楚将景翠人呢?还有城中的楚军为何那么少?好似不到两万兵马啊!
于是干骜叫人羁押来了一个楚军的校尉。
“你们的将军景翠呢?”干骜问道。
“他带着几万人马往北面去了,不知所踪。据景翠将军说,他是要北上与令尹大人的主力大军会合。”楚军校尉耸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糟糕!干骜心里感到一阵的不妙。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军队已经开拔有七日之久了。”
……
十一月初,景翠率兵三万五千人,突袭岸门,破之。又绕道葫芦山,连夜偷袭了宋军在灵丘城外的营寨,与灵丘的楚军里应外合,焚毁其粮秣,宋军大败,被斩首三万,宋将匡章带着不到四万人的残兵败将退守华阳城,固守待援。
“砰”的一声,宋君偃猛地一拍桌案,面色阴沉地道:“景翠,好一个景翠!”
众将见状,不敢触这个霉头,面面相觑之下,还是孙烈站出来说道:“君上,现在阳侯(匡章)的军队已经困守华阳,无法勤王,现在我军应该怎么做呢?”
“各地的勤王之师什么时候能到?”子偃沉声道。
韩腾是比较了解情况的,他出列道:“回禀君上,楚地的军队还在驻守汝水、垂沙一线,防备楚军的反攻,不过贞姬将军已经抽调五万兵马,由戴烈将军统率着勤王之师,已经在赶往睢阳城的路上了,现在军队已经过了平阴,最多不过两日,就能赶到睢阳了。”
“泗上诸侯国的军队呢?”
“薛、滕、卫、鲁等国的兵马已经集结到商丘,兵力多达八万。正在获水大营整顿。”
整顿,还整顿个屁啊!都火烧眉毛了!
宋君偃那个暴脾气啊,瞪着眼睛道:“既然已经集结到获水大营了,为什么还不发兵?”
“呃…这个。”韩腾闻言有些无奈,又哭笑不得地道,“君上,根据各诸侯国的主将们说,是因为粮草未到,军队无法开拔。”
听到这话,子偃气得跳脚,骂道:“蠢货!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寡人看他们是根本不想到前线来给我们宋国作战!艹,分地盘的时候一个个都那么积极,到了承担责任的时候,又这样推诿!”
“韩腾,你给寡人即刻传口谕!那些什么粮草军需宋国都一力承担了!命令获水大营的诸侯联军马上开拔!违令者斩!”
“诺!”
宋君偃是真的生气了。好嘛,这些泗上诸侯国真是一堆辣鸡,猪队友,好在他们的军队一向是由宋军的将尉操练的,战斗力也算不差的了,可以一战,不然子偃还真的不稀罕这些诸侯联军的增援,碍手碍脚的!
子偃又问道:“除了泗上国家的诸侯联军,韩赵魏三国的援军有吗?”
“韩国借口主力大军在帮助魏国抵御秦人的入侵,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没有派出援兵。魏人是有心无力,在东线的军队全部崩溃了,河东地失守大半,若是三晋同气连枝,有韩国和赵国这两个坚定的盟友的增援,只怕秦军早就将河东地全部打下来了。”韩腾回道。
“借口!全都是借口!”宋君偃狠声道,“韩军在河东地的兵力不过十万,若是韩王康真的有心救援我们宋国的话,随时都可以征召十余万的兵马出来。哼,求人不如求己,韩王康之流不可靠,既然韩魏不行,那么赵国呢?”
“邯郸方面,赵国君臣也是推辞说现在赵国两线作战,一面在河东地帮助魏国抵御秦军,一面在中山国的各地帮助中山国抵御齐军,赵军已经很吃力了,实在没办法出兵援救我们宋国了。”说着说着,韩腾不由得缓缓的低下了头,他知道眼前这个主儿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暴跳如雷的。
果不其然,宋君偃一听说这个借口,顿时气急败坏地吼道:“可恨!亏寡人还一向对赵雍示好,我宋国这几年也与赵国互通有无,真是白费心机了。哼,他赵雍以为寡人是白痴吗?是聋子吗?是瞎子吗?齐军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撤出中山国了,而赵军在河东地的兵马不过五万,完全有能力出兵援救我宋国的!”
“君上息怒。”孙烈叉手道,“当务之急,我们宋国已经不能祈求三晋出兵援救了。韩赵魏三国同气连枝,与我宋国倒无多大的关系,三年前宋、韩、赵、魏为了争夺河内郡更是大动干戈!”
“三晋的君臣恨不得楚军捣破了我们的国都商丘,彻底削弱我们宋国才好。又怎么会在眼下这个当口出兵援救呢?君上,眼下随着景翠带兵北上,攻占了岸门,现在楚军已经将岸门、灵丘、睢阳连成一线,兵力足足有十二万之多!”
“而我宋国也将在两三日之内,集结十五万大军,加上华阳的四万兵马,兵力多达二十万之巨!已经可以跟楚军决一死战了!”
闻言,宋君偃这才心情平缓下来,点了点头道:“不错。现在楚军上下,已经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了!楚军远离于楚地,楚王想要增派兵马是鞭长莫及,还有上蔡、陈县一带干骜也有近三万的兵马,我军可是拥有整整二十二万的大军啊!这十二万楚军,寡人吃定了!”
无怪宋君偃现在自信心爆棚了。
形势现在对于宋军十分的有利,随着昭阳的主力大军败退睢阳,楚军便完全处于下风了。即便景翠陡然北上,攻占了岸门,又在灵丘大败宋军也一样,宋军的实力还在,而楚军已经后继乏力,远离楚地的楚地,没有了补给,没有了足够的粮草军需不说,首先便是一个士气的问题!
本来在外面远征,远离家乡太久的话,士兵们肯定会思乡心切的,现在又接连吃了败仗,连后路都被切断了,举目无援,难道楚军的将士们不会生出什么怨气吗?
这又是一大劣势。
而一旦宋军从四面八方完成了对于楚军的合围,到时候除非是宋君偃网开一面,想要放过楚军一马,不然楚国的大军想要逃回楚国,真的是比登天还难,插翅难飞了呀!
“张烈可在行军途中?”这个时候宋君偃又想起了自己的军师祭酒大人。
张烈可是一个堪比孙武、吴起之辈的战略家,眼光独到,现在即便宋军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在兵力上和士气上稳压楚军一头,乃至于连地利与人和都占据了,但是宋君偃的底气还不是很足啊。
毕竟……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对楚军完成合围,昭阳可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沙场宿将,这百密一疏,万一真的让楚军插上翅膀跑回楚国去了呢?
韩腾说道:“祭酒大人不在行军途中,不过他有锦囊妙计在戴烈将军的身上,到时候见面可以拆开,一探究竟了!”
“善!”宋君偃眉开眼笑地道。
这回楚军还不死?
昭阳啊,你个老不死的家伙,还是乖乖地到寡人的商丘城去做客吧,寡人可是连下榻之处都给你准备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