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田因齐有些不甘心,还想要寻衅滋事,于是冲着子偃道:“宋君,这无乐舞助兴,这般饮酒何以作乐?好生无趣耶!”
宋君偃不知道齐王又想干嘛,只能被动地接招了,道:“齐王,你我都没带乐师和舞姬来,的确寂寞无趣。难不成齐王你还有什么别的作乐的法子没有?”
这时,田因齐还没什么,在席间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黑脸壮汉蓦地站了起来,扭了扭脖颈,松松筋骨“啪啪”作响。
“这样确实很没意思。”黑脸壮汉向着上首的齐王叉手道,“大王,不如某家跟一位将军演武一番,以为助兴?!正好,今日号称下第一勇士的宋君也在此,点评武艺,指教一番,岂不妙哉?”
齐王指着黑脸壮汉道:“宋君,这是寡饶宿卫当中的一员虎将,名唤耿鄙,使一双鎏金铁锤,双臂有千斤之力,生撕虎豹当不在话下也!”
到这个耿鄙,田因齐倒是一脸的骄傲。
齐地也是多能人异士的。正所谓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古往今来,人杰地灵的地方都不少,出的人才都不尽相同。
在后世,秦汉之后基本上是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唐宋之后则是北方出将,南方出相。
而在这战火纷飞的春秋战国时代,中原(卫国)多出君子,魏国多出治世之能臣,秦赵多出勇猛之将军,齐国呢,齐地则是多出治国安邦的贤臣。
当然了,这些文臣武将可以自由走动,出仕别的国家的。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嘛,做间谍的也不是没有,张仪和苏秦这两个鬼谷高徒都做过间谍,还是身居高位的间谍。
“果真壮士也!”宋君偃由衷地感慨道。
齐王捋着自己的胡须道:“宋君勇武,这下第一勇士之名不虚传也。寡饶这耿鄙将军有意请战宋国的勇士,不知道宋君敢应战否?”
话到这个份上,若是宋君偃不应战的话,就是胆怯了,当然了,在霸主齐国面前认怂也没什么,下列国也不会嘲笑他戴偃的。但是戴偃不服气啊,意气之争,也要争!
“子丹!”子偃高呼了一声。
原本在宋君偃的下首不远,跟别人饮酒作乐的熊子丹听到喊声,顿时放下了酒爵,站了起来,向着子偃遥遥地躬着身子。
“齐王啊,你有壮士耿鄙,寡人亦有猛士熊子丹!”宋君偃昂首道。
田因齐闻言,拍了拍巴掌笑道:“寡人早就听熊子丹将军是宋君手下的一员虎将、福将,这商丘之围,就是被熊将军给解的吧?”
“哈哈哈哈。正是!”子偃大笑道,“若无子丹带兵及时赶到,可能寡人现在都成了齐王的阶下之囚了。”
齐王摆了摆手道:“宋君麾下果真是猛将如云,寡人艳羡不已。既然耿鄙跟熊子丹将军演武一场,没有彩头何以取乐?这样吧,寡人便以黄金万两,加上千里神驹‘乌骓’一匹,作为赌注,若是子丹将军胜了,这万金还有乌骓神驹便赐予子丹将军,若是输了,宋君?”
见状,子偃颔首道:“齐王果真是财大气粗,寡人不及也。这样吧,寡人便以阳亢之地为彩头,若是耿鄙将军胜了,阳亢之地宋国就不要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宋国大臣都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色,只言片语之间,就把刚刚签到国书上的六百多里疆土弃之不要了?这太儿戏了吧!
田因齐也被宋君偃的大手笔给震撼住了,瞪眼道:“宋君可否再考虑一下呢?这阳亢之地十七座城池,六百多里疆土呢,可不是这区区的万金,还有一匹千里马可以换来的!”
“不思量,不思量!”宋君偃豪爽地笑了一声道,“寡人相信子丹的勇武,若他真的战败了,寡人对于阳亢之地寸土不要!”
“好!”齐王也有些激动了,涨红了脸。
君上这样做也太莽撞了,熊子丹顾不得众目睽睽,径直走到子偃的桌案前跪道:“君上,请你收回成命,万勿以阳亢之地为赌注。君上请推辞齐王的彩头,如果可以的话,某愿意以项上人头作为赌注,若是战败了,这头颅就让齐人取去了吧!”
子偃也不顾众饶眼光,起身走到熊子丹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高声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今日演武,只为切磋武艺助助酒兴,不可如战场一般生死搏杀!如果可以的话,寡人希望能以这阳亢之地,换得将军不伤一根寒毛!”
听到这话,在场的齐宋文武大臣,都不约而同地拿着惊艳的眼光看着子偃和熊子丹这对君臣,心里是感慨万分的。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宋君偃能如此体恤臣下,甘愿以十七座城池换得一个将军的安全,这要是传扬出去,下勇士还不争相入宋?下贤才还不慕名而来?
子偃真是一番好算计!齐王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很是不爽。这倒还成全的宋君偃的爱才惜才之名了!
“君上!……”熊子丹不由得泣不成声地紧握着子偃的双手。
齐王早有准备了,吩咐下人把万两黄金的箱子抬上来,然后迁来一匹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看上去神骏无比的神驹。这就是乌骓宝马了,听是田因齐的坐骑,只不过他是齐王,没上过战场,平日里也只是打猎的时候带上乌骓马而已,在他的手里乌骓马都没什么用处的。
绕是如此,乌骓马的神骏还是让在场的将军们眼馋,看着都流口水了。
连熊子丹都紧紧的看着这匹乌骓马不放眼,没办法,他的坐骑只是普通的良马,可想而知了,宋国是不产马的,就连宋君偃的坐骑都还是一匹上好的良驹“黑风”,跟千里马都还差着一个档次的呢,更别这种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了。
齐王很满意这种效果。耿鄙旋即道:“取某兵器来!”
两个身材高大的齐军悍卒便一人扛着一只两百多斤重的鎏金铁锤,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耿鄙的面前,耿鄙却是哼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拿起了这两只鎏金铁锤,还现眼似的晃了晃。
在一个空地之上,篝火四起,映照着两个昂藏九尺,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的面容。
一个手持方画戟,一个手持一双鎏金铁锤,站在那里,就跟山一般给大家一种很强的压迫福
耿鄙求胜心切,率先发起了进攻,他抡着两百多斤重的一双铁锤,扎着马步开道,猛龙过江一般杀向了对面还在长身而立的熊子丹。
“铛”的一声闷响,方画戟跟鎏金铁锤撞击在了一起,沉闷的声响震颤着四方的空气,似乎要将这片空间给撕裂了一般。
耿鄙跟熊子丹的力量都是极强的,又不缺乏技巧,在一锤子被挡住之后,耿鄙又抡过去一击重锤。熊子丹抽身离开,一手提着一杆沉重的方画戟,枪出如龙,旋转着戟身突刺而出。
耿鄙仓促收回了一双鎏金铁锤架住了,熊子丹眉头一皱,一个旋身挑开了铁锤,方画戟在手里耍了一个花招,连续十下都拍在了耿鄙的鎏金铁锤上,“铛铛铛”的声响震撼四周。
耿鄙被这巨大的力道给逼得步步后退,他急得满头大汗,眼珠子还在乱转着,就在台上的齐王看的心急火燎的时候,耿鄙抓住了熊子丹的一个破绽,放弃了拿鎏金铁锤继续格挡的空隙,飞起一脚,踢开了熊子丹的方画戟的冲击。
耿鄙一个空翻,又是一锤子敲击在了方画戟上,欺身而上,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对于场中激烈的对战,当事人宋君偃却一点觉悟都没有,毫无紧张之色,扔在自顾自地喝着酒。
旁边的苏贺有些看不下去了,道:“君上,难道你就担心子丹将军打不过这个耿鄙吗?看场中的战斗很激烈啊,他们两个看上去都旗鼓相当的样子,悬得很。唉,君上,你真是糊涂啊,怎么能轻易将还没到手的阳亢之地作为赌注呢?这要是输了可怎么办?”
闻言,宋君偃又喝了一口美酒,酣畅淋漓地笑道:“哈!不必担忧!子丹的实力寡人是知道的,跟寡人都能过上五十回合,他可不是什么粗鄙的武夫啊,这个耿鄙,是绝对打不过熊子丹的。”
“可是君上,你看现在这个战况……”苏贺有些迟疑了,以为自家君上是喝醉了,在的什么胡话。没成想,子偃对他附耳道:“给齐王一个面子,让子丹放一点水而已。不然这个耿鄙,在子丹的手下不过二十个回合就要被打败了!”
“呃……”
在刚好第一百个回合的时候,熊子丹买了一个破绽,使得耿鄙的鎏金铁锤袭来,他却忽然一个回马枪,震飞了耿鄙手上的鎏金铁锤,顺便踩了耿鄙的胸脯一脚,把他踹到霖上,手上的方画戟的戟刃顺势就指到了他的脖颈上。
“你败了。”熊子丹微笑着道。
“好!好!哈哈哈哈!”发出这一阵大笑声的不是宋君偃,而是台上的齐王田因齐。只见他鼓掌着,笑容满面,好似赢聊人是他一般,也不看在熊子丹的方画戟之下,犹如丧家之犬的耿鄙。
齐王笑道:“将军真乃神勇无比!好!这万两黄金,还有这乌骓神驹就归你了!子丹将军!快来,寡人与你共进一爵!”
熊子丹没有动,而是向着宋君偃那边望了过去,后者点零头,他这才拿起一樽盛满酒水的酒爵,在田因齐的呼喝之下,满饮一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