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假统率一万步卒在焉然山之下佯攻,真的是佯攻。他根据匡章的指示,虚张声势地攻打了几次就偃旗息鼓了,故意让山上的宋军知道他们这是佯攻的,为此,宋国君臣必须要二选一,是出兵援救商丘,还是坚守不出。
当夜丑时,宋军留下一部分人马在外围戒备,同时扎了许多个草木人,使得齐饶斥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保持戒备的宋军士卒。
公孙假得到宋军坚守不出的讯息,精神也松懈下来了,让士卒们轮流歇息,待明日再战。
齐人却不知道,在色刚刚黯淡下来的时候,宋军的主力,两万多人已经源源不断地从焉然山上的羊肠道,直下隐蔽之处。
“杀!”
“给我冲!”
齐军的营寨很简陋,鹿角、木桩还有一些篱笆,连营寨都算不得,所以宋军的步卒轻易地就攻入了他们的营寨里面,开始大杀四方。
“什么情况?!”公孙假的军事素养很高,夜不卸甲,一听到这个喊杀声顿时惊醒了过来。
一个慌乱失措的兵跑过来,跪倒在地道:“将军,不好了,宋人杀进来了!”
“什么!宋人不都全在山上吗?什么时候杀到山下的?难道他们都插上了翅膀,还能避开我军的眼线?”公孙假也很焦灼了。
这个时候,又一个士卒飞跑过来道:“报——将军,宋军快杀到这里来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了!”
闻言,公孙假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跑路。再逃之夭夭的话,匡章这个统兵大将肯定会对他撤职查办的。
想到这里,公孙假拿起了架子上的阔剑,一脸坚毅地道:“传我军令,各将尉不得擅离职守,迅速找回失散的士兵,与宋人死战!敢有后退一步者,斩!”
“诺!”
宋君偃这个时候骑着黑风驹也是一个冲锋,犹入无人之境,挥着手里的丈八蛇矛,将前方的敌人给一一挑飞、刺死了。
火光四起,有的齐军士卒还在睡梦中就被杀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的齐军士卒则是甲胄还没穿戴,就这样抡着武器上去蛮干,自然也被戳了好几个窟窿了。
齐军兵败如山倒,就算那些将尉们杀死了几个逃跑的士兵也没用。宋军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新兵,或者是从各地征召而来的守军,贵族们的私兵也不在少数。
齐军自然也缺乏百战余生的老兵了,经过获水、郯城之战的惨败,其实齐国也没有多少的可战之兵了,还要派兵防备西面的魏国,被牵制了一部分的精锐,所以这回齐军伐宋,十之六七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这些士卒,没有经过血与火的淬炼,让他们打一打顺风仗还可以,但是一旦形势逆转了,轮到齐军被突袭了,他们就会第一时间逃跑,溃不成军。
公孙假又一剑砍死了一个逃跑的士卒,但是更多的士卒却跑了过去,身后也跟着如狼似虎的宋军将士。公孙假真的绝望了,骑上了战马狼狈而逃。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过了没多久,齐军驻扎的睢水大营,主帐当郑
一个面带狼狈之色的士卒跑了进了,跪道:“将军,大事不妙了!宋人突袭我公孙假部大营,一战即击溃我部,公孙假将军请您回援!”
“什么?!”匡章刚刚是被叫醒的,还有些犯困的神色,听到这个话,顿时淡定不了了,整个人嚯地站了起来,手掌按着桌案,怒气冲冲地道,“你们的将军公孙假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怎么会让宋军袭营了呢?宋军不全都在焉然山上吗?怎么会跑到山下去了?你们的眼线呢?”
“将军,宋人是借着焉然山的道直下的,所以我们的眼线并没有看到。”
闻言,匡章愣了一下,忽然又走出了主位,手里提着一把青铜剑,道:“你怎么知道宋军是从焉然山的道下来突袭的?”
“将军……”
“唰!”匡章猛地抽出了青铜剑,挥了一下,就将那个报信的士卒割掉了咽喉,鲜血淋漓地死掉了。
一群闯进来的将尉不知所措地道:“将军,你这是……”
“此人乃是宋军细作!是狡猾的宋人假扮的,为的,就是给我军传达错误的讯息!动摇军心!”匡章面不改色地道。
谁都想象不出来,匡章这么一个相貌儒雅的人,杀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呃,当然了,撒谎什么的,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匡章当即修书一封,命令公孙假收拢溃兵,往山阳城驻守,不得跟主力大军会合。在这个时代,打仗除了阴谋诡计,士卒的士气是非常重要的。
若是被将士们知道公孙假部一万大军被击溃的消息,必然动摇军心。这个时候宋军再掩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别人不知道宋君偃冲阵的威力,他匡章却是很清楚的。有这么一位绝世武将,哦不,应该是勇猛善战的君主,他手底下的士兵肯定是悍不畏死的,这样死战太冒险了。
要知道齐军现在的新兵太多了,粮草也告罄了,这个时候再被宋军冲击的话,很有可能溃不成军。
匡章不能冒险,所以他驱逐了过来的齐军溃兵,把他们当做宋人假扮的。现在的齐军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继续挥师南下,渡过睢水,把宋饶都城商丘打下来,这样既可以解决粮草告罄的燃眉之急,又能扳回一局,挫败宋饶锐气。
不得不,匡章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至少宋君偃得到消息后,还是几经思虑,决定一个人,靠着黑风驹的脚力,先一步回到了都城商丘。
两万有余的宋军在背后跟进,也往着商丘城那边进发。
兵贵神速,齐军第二就渡过睢水,兵临商丘城下了。
这是齐融二次兵临城下的。
淡紫色的服饰,黑色的战甲,旌旗凛然,鼓声阵阵。
商丘城门禁闭着,宋君偃一人一马,出得城池,径直在齐军阵前叫喊匡章出来一叙。这是子偃与匡章第三次阵前相会了,交手那么多次,也算是老对手了,匡章也无所畏惧地一个人骑着战马跟宋君偃会面,大家都在敌我双方的弓箭手的射程之外。
当然了,这样看上去还是匡章吃亏了,有性命之危,因为子偃的武力值太强悍了,影下第一勇士”之名的他,冠绝下,想要杀死一个匡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是,子偃是不会做这种缺德事的。
“章子!寡人想要问问你,现在你们齐军对于灭我宋国,有多少的胜算?”宋君偃赶了一夜的路,连人带马都十分的疲乏了,但是他的神色依旧是霸气的,起话来还是那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匡章闻言,便是不假思索地道:“十成!”
“哈哈哈哈!”子偃的脸上尽是讥讽的笑意,道,“寡人听闻章子习的是儒家之学,拜的是儒家名师,读的亦是儒家之经典。按理你们儒生不都是向上古君子看齐的吗?君子者,谦逊有礼为之最,章子何以如此大言不惭,灭我宋国你真有十成的胜算?哼,难道章子你不觉得太自负了吗?”
匡章摇摇头道:“君上此言大谬也!我齐军五万有余,士气高涨,攻下一座没有多少兵力把守的城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破国都未必就灭国了啊。”子偃冷声道,“我宋国子民百万,寡人尚在,宋国尚有数万可战之兵,何以灭国?反倒是章子你,你们的齐军,现在的粮草已经告急了吧,呵呵,看你们的士卒那样面黄肌瘦的样子,都开始挖野菜吃树根了吧?章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不知道宋君想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呢?”
“寡人给你们齐军返回齐国的粮草,你退了商丘之围。”
“那阳关以南的阳亢之地呢?”
“自然属于我宋国的了。”
闻言,匡章也大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宋君,你当真是痴人梦了!只要我捣破了商丘,何愁没有足够的粮草军需?抱歉了,宋君,匡章是将军,不是我大齐的王,做不了割让城池土地的主!”
“章子要战乎?”
“宋君!章奉劝你一句,不要垂死挣扎了!快快下马受擒,我定当在大王面前保你不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