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也别着急着生气。”
安遥对神通鬼使了个眼神,天仙附子和含修就自动自发地站了起来,然后乖乖地跟着他们两个人往前走。
“现在只是打开一个门而已,”安遥将修剪好的花也带上了,为了让含修的心情稍微好一点,“需要你们二位的帮忙。”
“什么门。”天仙附子盯着神通鬼,似乎是试图将他反控制。
“投胎轮回。”安遥有些好笑地看着天仙附子挣扎,没打算阻止他,做总比不做好。
“你想做什么?”含修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完全没了笑容,“那扇门被强行打开,你身为安家人,不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吗?”
路上所有的阴差眼神都是空的,看见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也没有一点点波动起伏,毕恭毕敬地无神地对他们鞠了一躬,就算完了,倘若放在以前,这些阴差一定会上前栏一栏,问一问。
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含修看着这些阴差,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我知道啊,”安遥笑眯眯地继续往前走,“可这不也是你们的愿望吗?重新塑造这个世界,必然要先毁灭这个世界,我现在是在帮你们。”
“天仙附子,这次的行动还要您来挑大梁呢。”
让人遗忘,让那些本就为人的记忆丧失,让他们的身体里只剩下投胎鬼曾经的记忆。
让这些投胎鬼再重新想起曾经的死亡,曾经为人经历的事,曾经的爱怨憎,贪苦欲。
“等到这些记忆全部更换,这些人全部开战,死的死,伤的伤,把人类全部毁灭,你们不就可以创造新世界了吗?”
他们四个人已经走到了那扇大门前,含修被安遥一把抓住了手腕,一推,推到了那扇大门的锁孔处。
“这不是重塑,这是屠杀。”
天仙附子看着含修只能老老实实地被控制,火直接涌上来了,他还在尝试摆脱神通鬼,还在不敢相信现在鬼怪都能脱离他的掌控了。
“没用的,”一直闷不吭声的神通鬼总算是开口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准备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神通鬼边和天仙附子说,边慢慢靠近含修,贴在了他身后,“你天仙附子早就是过去式了,尤其你还一直和含修这样会消磨你能力的人在一起,能力早就大不如前,其他的鬼怪你还能牢牢控制,可是我这种靠念力,靠意志力生存的鬼怪来说,你已经落伍了。”
说完,神通鬼就将手放在了含修的脊梁上,“而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的神明啊,你可别再天真了,留善除恶,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些被留下的人的善也依旧还混杂着曾经遭遇过或者见过的各种与恶有关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沾染过恶,即使不是自己主动也是被动,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混合体,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之后的善还是善,怎么能保证在之后,在他们生命的漫长岁月里,他们不会因为曾经见过的事而对他们产生影响。”
“看过,见过,就会在心里埋下引子,你敢赌吗?你敢赌人性吗?”
神通鬼将含修的控制给解开了,但是含修却没有反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再继续等着神通鬼说话。
“连安家当家安平都变了,你敢吗?”
“这是你创造的世界,你能重新塑造,当然也能毁灭重新孕育一个新世界。”
“让你亲自监督,亲自把关这些人的重新生长,自然就可以创造一个真正的,绝对善,绝对公平的世界。”
“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渴望啊……”
含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他开始伸出了手,指尖对着那扇门的门缝,就差将灵力注入了。
“看,你宠着捧着哄着的神明都同意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安遥极尽嘲讽地对着天仙附子说道,“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为什么要毁了这个世界?”
天仙附子眼里的情绪很复杂,看着安遥,“你完全没必要。”
“神通鬼也完全没必要,”安遥看着天仙附子,“你也这么想,对吧?”
“从当初那场大战时,那些除妖师,那些人类,为了保命,将我们,将自己的同胞放在自己的面前去抵挡攻击,去让别人死自己活,连我的家族都为了安家自身的最大利益而去牺牲本不用牺牲的人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只剩下厌恶。”
“神通鬼从因为自己的出生,因为从未被除去同类以外的人好好对待开始,也早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
“你说我们是为什么?”
安遥指着含修,隔空点了点他心脏的部位,“神明幼稚任***望开启之后就只顾着自己快乐。古鬼之首包容宠爱只顾着讨他欢心,安家当家心中有护,有偏有倚,地府掌权人也老糊涂,你觉得为什么?”
天仙附子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你想含修开心,现在含修可以开心。”
“世界毁灭了,神明和古鬼依旧存在,你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看看,”安遥笑了出来,“我为你们想的多周到,处处都为你们着想,你们什么都不损失。”
“所以,还在担心什么呢?”安遥和神通鬼对视了一眼,含修自己开始将门一点一点地扒开,天仙附子仍然被控制着也伸出了手。
门要被打开了。
孟婆呆在樱宁的房间里,心中突然像是堵塞了什么一样,右眼皮也突然猛地一直在跳动。
她站起来,头也开始眩晕,完全无法自控。
“我的汤药?”孟婆扶着凳子,捂着嘴,看着完全不惊讶的樱宁,“出什么事了?你知道些什么?”
“你不是察觉到了吗?”刚刚还像个知心姐姐为她说话为她添茶的樱宁又变脸极快地恢复成了阴沉沉的样子,世上的所有事情对她来说仿佛都没有了意义。
“这个地府能对你产生这样痛苦的地方,不就只有你掌管的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