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记忆……”
被陈潇这么一说，哪怕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一众年轻妖族也意识到了异常。
或许有些妖族之间同宗同源，但是更多时候，大家属于不同的种族，就算彼此有交集，也不可能那么多的种族……皆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古老历史！
“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一条吞天蟒，吐着信子，口出人言：“诸位那么多种族，来自天南地北，宇宙八方，就算有交集，也不可能如此整齐划一，更不要提……”
后面的话，它没有说下去。
而在不远处，一头银色天蝎挥了挥钳子，声音低沉：“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难道以前从没有人察觉过吗？这件事虽然隐秘，可说到底既然我们知晓，族中高层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它说的也是在场众妖的心声。
按理说，如此大事几乎不可能瞒得住！
“我明白了，互相交流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到几十上百个种族，毫无保留的分享秘辛……我们这些年轻人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族中的那些前辈长者？”
某一刻, 一头六首金毛狮子低喝一声：“要不是我们的情况实在特殊, 有强大的外力整合，就算再在此停留百十年，恐怕也不会进行这等层面的交流！”
说着，它偷偷看了陈潇一眼。
见陈潇没有打断它, 六首金毛狮才继续说道：“事实上, 哪怕真的有些种族亲密无间，大家交流的往往也是修行、血脉、传承等等, 很少会去探究这等历史秘闻！”
一众妖族议论纷纷, 争论不休。
“一段共同回忆，疑似指向同一个时代, 同一场大战, 但都被岁月隔绝，因此从未被察觉过。”
陈潇喃喃自语着，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一时间无法准确判断。
“那个,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传说……”就在此时, 忽然一个略显怯弱的声音响起, 那是个头生犄角的少年, “妖族之间, 可以通过炼化更强的血脉进化, 而如果有一个妖族, 能够集合所有的妖族血脉, 就能够实现完美蜕变, 超越一切，化为至强的万妖之祖, 睥睨天地间，纵为妖帝也难以与之匹敌……”
话音一落下, 四面八方陷入诡异寂静。
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妖族面面相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所有的话到嘴边，最终却化作一种深深的忌惮。
“你是说……那个禁忌传说？！”
“传说？”
陈潇意外的扬了扬眼眉, 转而将视线投向牛昊。
他上一世和妖族的交集不多, 因此对于所谓的禁忌传说，自然而然就更加知之甚少。
“是这样的……”牛昊显然也想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忌惮，随后才斟酌着解释道, “据说这个传说与妖族的历史一样久远，但一直被严格限制流传, 并且各族之间有默契, 无论是谁动用了这种手段，都会成为整个妖族的公敌，各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围剿，无论身份，无论地位！”
“历史上确实有妖族偷偷尝试过，只是往往半路就被发现了，而它们自然逃不过被处死的命运……”
“至于将其列为禁忌的原因也很简单……”
牛昊没说完陈潇就明白了。
炼化其他妖族血脉, 只是一种相对文明的说法。
要是简单粗暴点说, 那就是吞噬其他强大的妖族！
要是这等法门大规模流传，并被证明确有其效的话, 可想而知，整个妖族都会陷入空前混乱，自相残杀, 彼此吞噬，会最终取代一切！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秘闻，聚集所有血脉就能成为万妖之祖，的确是无比惊人的诱惑，妖族庞大，能够至今还恪守这条规则，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陈潇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蓦然间，他的眉宇微微蹙起：“不对，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妖族支族的数量众多，堪称诸天寰宇之最，这种分裂……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前辈你说……什么？”
牛昊神色陡变, 其他妖族亦是一阵窒息, 如有惊雷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妖族现在的形态……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陈潇像是渐渐找到了思路,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 自言自语道：“如果只是有着共同记忆也就罢了, 偏偏妖族间可以通过吞噬血脉成长, 变作一种近乎传说般的形态……”
“靠吞噬成长的生灵不是没有，但往往都是个例，不能以常理而待，偏偏所有妖族都有这种天赋，只不过被严格限制了……你们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吗？”
陈潇继续说着，神色越来越凝重：“再加上那个古怪的妖眼诅咒，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前……前辈……不要继续说……”
牛昊从嗓子里挤出来几个字，他身边的红裙少女亦是脸色苍白。
事实上，在场许多生灵已经想到了那个答案。
看似古怪离奇，却又是唯一的可能——
“会不会在万古岁月之前，所有的妖族本就是一体，乃是一尊经天纬地的伟大存在，后来，那尊伟大存在与强敌开战，最终胜负无人知晓，但祂化作了亿万妖族，更有可怕的诅咒流传下来，代代传承，令妖族不断分裂，而始终无法彻底再回巅峰，变回那个经天纬地的存在？”
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种族，全都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要不是那个生灵分裂了，怕是还不会有他们的诞生……这种巨大的世界观冲击，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的。
“不可能，你根本就在胡言乱语！”
不知何时，阎吾暗中潜了回来，但陈潇的这番话冲击太大，令他心神摇曳，一时间忘记了隐匿自身，近乎歇斯底里的高喊：“谎言惑众！你这是想要破坏妖族的秩序——”
“无论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或许……已经有人快要成功了。”
陈潇毫不在意地看向他，视线像是再一次穿透虚空，看到了神武大陆的背面世界：“我一直在想，妖眼诅咒究竟从何而来？它根植于妖族的血脉灵魂，若是早就存在，理应很早就被妖族强者发现了才是，不会到现在才显现征兆。”
“如若换一种思路，妖眼诅咒一直在，只是彻底陷入了死寂，就好似一颗不起眼的痣，变成了妖族血脉的一部分，并且正是由于妖族的分裂，让它的真正威力无法发挥出来。”
“除非……”
他顿了顿，看向在场每一个妖族。
“妖族血脉的分裂趋势在减弱了，那样也就意味着，很可能有人在暗中吞噬炼化妖族血脉，并且……祂的进度很可能已经非常接近成功。”
四面八方，寂寥一片，无人敢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