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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刘备的日常 > 第1章 君言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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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太仓府门,徐徐开启。

记室掾蒋干,并一众游徼提灯而出。叩响长信宫角门。

阙上守卫,一声低喝:“何人犯禁。”

蒋干答曰:“蓟王门下,谒见太后。”

“符信何在。”阙上再问。

“符信在此。”蒋干命游缴,将一小匣,掷上阙楼。

便听阙上守卫言道:“门下少安。”

少顷,角门开启。长信卫尉邹靖,领兵相迎。

“主机夜来,所为何事。”邹靖乃代主发问。

蒋干答曰:“太皇危于累卵,奉王命相救。”

“且随我入宫。”既出蓟王之命,邹靖自不疑有他。

“请。”蒋干随邹靖,穿御园,登侯台。

须臾,窦太后,移驾相见。

“下臣,拜见太皇。”蒋干目不斜视,长揖及地。

“九江名士,才辩见长。”窦太皇竟也知晓,蒋干之名。

“区区虚名,太皇过誉。”蒋干,谦逊如初。

“蓟王何在?”窦太皇,柔声相问。

“上巳节后,我主就藩。今仍在国中。”蒋干答曰。

窦太皇眸中失色:“蓟王不朝,恐洛阳生变。”

“太皇所言是也。我主虽远隔千里,然心系朝堂。自先帝崩后,宗室屡受大难。恐延祸三宫帝后,并先帝子嗣。故命下臣,暗中接应。”蒋干应对得体。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窦太皇问道。

“敢问太皇。先帝《起居遗诏》何在?”蒋干直言不讳。

先前,窦太皇曾向卢司空,明示此诏。蓟王得知内情,自不意外。窦太后遂答曰:“藏于云台。”

果不出所料。蒋干言道:“此诏,若为天子(史侯)所得,再无掣肘。不出二载,何董二戚,必举族伏诛。董太皇,亦难善终。”

窦太皇遂问:“此乃主记之忧,亦或是蓟王之虑。”

“‘疏不间亲,卑不谋尊’。下臣,代主行事,岂能自僭。”蒋干再拜。言指,乃出蓟王之虑。

强压心颤。窦太皇,柔声问道:“蓟王何故,兴师动众。只为救我等,孤家寡人。”

闻此言。蒋干又取一匣在手:“我主言,此中之物,太皇一观便知。”

窦太皇急忙接过。开匣视之,正是先前所赐香囊。

失望之色,一闪而逝。窦太皇言道:“如此,也罢。朕,便与你入宫取诏。”

“下臣,叩谢。”蒋干大喜。

便在此时,忽听殿外长信卫尉邹靖,一声怒喝:“何人鬼祟!”

“卫尉毋怪,我等皆是园夫。”便有人答曰。

“既是园夫,何故着缁衣!”邹靖又问。

“这……”那人顿时语塞。

“勿动!”邹靖呵阻。

“杀!”那人反喝。

台下兵戈大作,杀声四起。蒋干当机立断:“太皇速避。”

“孤母尚在,不可轻离。”窦太皇,心意已决:“主记自去禁中,寻小黄门吴伉。只需言‘元亨利贞,亢龙有悔’。吴伉自会将遗诏奉上。”

“喏!”临行前,蒋干又道:“若形势急迫,难以脱身。太皇可传语越骑校尉曹冲,自会转危为安。”

“朕,谨记。”窦太皇,言尽于此。

事不宜迟。蒋干原路返回。经太仓出北邙。车驾直奔东郭马市。自下密道,前往云台(详见:《列宿·1.14兴师动众》)。

待侯台殿中,再无旁人。

窦太皇,取匣中香囊在手。不由泪目:“君言,名备。何故,不识?”

少顷,长信卫尉邹靖来报。贼人皆已毙命,请太皇移驾。

窦太皇,这便收拾心情,遂下侯台。赶去景福殿,与母相见。

蓟王上寿时,诸母便有意,携窦太皇,北归蓟国安居。言犹在耳,洛阳又起兵乱。二宫流血,宗室受戮。窦太皇,虽有先见之明。迁居永安离宫,又增筑改名长信宫以栖身。奈何,毕竟深入洛阳城中。十二城门禁闭,纵金汤坞堡,亦插翅难逃。

所幸,长信三卿,各有不凡。先前,长信太仆程璜,掌宫事;长信少府王斌,掌外事;长信卫尉邹靖,掌守备。三卿各有出处。

王斌前为执金吾,乃已故王美人长兄。邹靖曾为五官中郎将,为破虏校尉时,便曾参与北伐,后又讨伐冀州黄巾。且与蓟王刘备,乃是旧识。奈何长信太仆程璜,有感大长秋曹节,先其而去,吊唁归来,便卧榻不起。日前见过养女程夫人,便已亡故。程夫人已怀合肥侯子,故已先行离去。

另有程氏二姝,程环、程璇,留守长信宫署。称养女刺客。姐妹二人所学,皆出天师道。天师道,一分成三:三辅骆曜、钜鹿张角、汉中张修。后三家女刺客,皆入蓟王天光三殿,得以乱世保全。老父亡故,骤失倚仗,无处遮身。程氏二姝,亦难免心向往之。只恨,转投无门。

景福殿。诸母悠悠转醒。

见窦太后,榻沿侧坐。似正暗自垂泪。诸母这便掀帘相问:“我儿,何故?”

窦太皇闻声拭泪:“女儿无事。”

诸母起身,正见匣中香囊。

诸母看到真切。匣中所盛,正是先前,赠与蓟王之物。囊中合香,乃窦太皇,深闺待嫁时,素手亲调。后带入宫中。此香,唯窦太皇一人可调。是故,闻香识人。

“既赐蓟王,何故送还。”诸母不解。

窦太皇,情难自禁:“未可知也。”

谓“知子莫若母”。诸母这便起身下榻。取匣中香囊,灯下细观。

香囊针脚细密,浑然天成。然边角处,针孔略有重叠。似被人二次拆裁。论蓟王宫中女工,王太后首屈一指。若为王太后重缝,必难窥针迹。香囊女工,不过二流。

诸母遂取香囊示意:“我儿且看。”

窦太皇,眸生异彩。顾不得许多,急忙拆线。

囊中香料犹在,似亦无缺。然窦太皇过目,已喜极而泣。

诸母虽不知其所以然。然已料大概。这便唉声相劝:“我儿,心系王上。夙夜梦寐,常呓语‘刘备’。奈何,贵为帝后,焉配藩王?且为三兴之君,蓟王又当何处?”

“女儿尽知矣。”多年隐秘,被母亲说破。窦太皇心中,忽觉轻松几许。

“与蓟王,私通否?”诸母必有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