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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很快证明,基里洛夫的判断是正确的。

过了没多久,冒着滚滚浓烟的地下室入口射出了子弹,还在没有苏军战士站在洞口的附近,所以敌人的子弹都打在了别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维克多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假如自己冒冒失失地命令部队发起进攻,恐怕冲进去的指战员,都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等硝烟里的枪声变得稀疏之后,基里洛夫对维克多说:“维克多,命令反坦克手再朝着里面打一发火箭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很快,反坦克手瞄准洞口,再次打了一发火箭弹。当洞里再次传来爆炸的同时,基里洛夫和维克多都感觉地面在颤动。

维克多本来还想让反坦克手再补射一发的,但地面的震动让他改变了主意。若是轰得太猛,把地下室震塌了,他们也会遭受池鱼之殃。

就在维克多想提醒基里洛夫注意,不要再向地下室发射火箭弹的时候,基里洛夫却扭头对他说:“维克多,让你的人对下面喊话,说只要放下武器,我们可以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好的,中校同志。”维克多点点头说:“我立即找一名懂德语的同志,让他对下面喊话。”

懂德语的战士很快就找来了,但令基里洛夫吃惊的是,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带自己到这里来洛基玛。他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诧异地问:“洛基玛,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懂德语?”

“是的,中校同志,我以前在布列斯特要塞待过一年,是在那里学会德语的。”

“布列斯特要塞?”基里洛夫把这个地名重复一遍后,感慨地说:“我有位老部下战前在那里当团长,但战争爆发的当天,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他叫加夫里洛夫。”

谁知基里洛夫的话音刚落,洛基玛就惊呼道:“中校同志,您说的是加夫里洛夫少校,步兵第44团的团长。对吧?”

“没错没错。”见洛基玛居然说出了加夫里洛夫的军衔和所担任的职务,基里洛夫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洛基玛同志,难道你认识他?”

“没错,中校同志。”洛基玛点着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是他团里的战士,接受他的领导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听洛基玛这么说,基里洛夫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洛基玛同志,据我所知,布列斯特要塞在战争爆发后不久,就被德国人占领了。我想问问你,你是如何逃出德军的合围?”

“原因很简单。”洛基玛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地说:“战争爆发的当天,我根部不在布列斯特要塞。”

“那你去了什么地方?”

“探亲。”洛基玛说道:“我是古比雪夫人,当时加夫里洛夫少校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让我能和家里人多待一段时间。谁知刚到古比雪夫的第二天,该死的战争就爆发了。我有时在想,假如我当时并没有回家探亲,而是留在了布列斯特要塞,那还能活到现在嘛?”

布列斯特要塞守军的命运,基里洛夫在莫斯科时,曾从有关人员那里了解了一些,知道要塞的大多数保卫者,都在和德军的战斗中牺牲了。而被俘的人员,基本都是伤员。至于加夫里洛夫少校的下路,如今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清楚他究竟是牺牲了呢,还是成为了德国人的俘虏。

虽然明知道从洛基玛这里,问不出关于加夫里洛夫的情况,但基里洛夫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除非是加夫里洛夫少校负了伤,否则他绝对会和敌人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洛基玛表情凝重地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是弹尽粮绝,他就算选择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杀,也绝对不会当德国人的俘虏。”

对基里洛夫来说,加夫里洛夫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指挥员,假如他还活着的话,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把他调到身边,让他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两人的对话,引起旁边维克多的注意,他凑过来好奇地问:“中校同志,你们在说什么?”

“维克多,是这样的。”基里洛夫用手朝洛基玛一指,嘴里说道:“我从前的一个部下,是这位战士的上级,我们正在聊那位指挥员呢。”

“你们共同认识的人?”维克多问道:“能告诉我那位指挥员的名字么,我看自己是否也认识。”

“维克多,你应该不认识。”基里洛夫回答说:“我的那位部下叫加夫里洛夫,先是在我的手下当营长,后来被调到明斯克军区。战争开始前,他是驻扎在布列斯特要塞的第44步兵团团长。”

“加夫里洛夫,加夫里洛夫?”维克多皱起眉头,开始努力地思索起来:“这个名字很熟悉,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维克多,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基里洛夫摇着头说道:“从战争一爆发,他所在的布列斯特要塞就落入了德军之手,他也从此下落不明。”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说的是坚守布列斯特要塞的加夫里洛夫少校吧?”维克多终于想起了关于加夫里洛夫的事情,表情轻松地说:“中校同志,你的部下应该负重伤被德军俘虏了,不过你放心,他还活着。”

“什么,加夫里洛夫还活着?”基里洛夫一把抓住了维克多的手臂,着急地问:“维克多,是谁告诉你,说加夫里洛夫还活着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司令员同志。”维克多向基里洛夫解释说:“我们有一次在闲聊时,他忽然提到,说我们的军队就算遭到敌人的突然打击,依旧会进行顽强地战斗。然后他就举例说,布列斯特要塞的第44步兵团团长加夫里洛夫少校,在没有粮食、没有水源,也没有弹药补给的条件下,在要塞里和德国人周旋了一个月。直到他后来因为伤势太重而晕倒,才不幸被德国人俘虏。”

“这是真的吗,维克多?”听维克多提起了自己昔日的老部下,基里洛夫的情绪有些激动:“司令员同志是如何知道加夫里洛夫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维克多摇着头说:“当时他说起加夫里洛夫少校时,我想到是一位陌生的指挥员,自然就没有在意。”

看到基里洛夫一脸失落的样子,他连忙补充说:“中校同志,假如你想了解详情,完全可以等回去时亲口问司令员。”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基里洛夫见洞口冒出来的烟变淡了,便扭头对洛基玛说:“战士同志,轮到你上场了。”

洛基玛答应一声,快步地跑到洞口旁。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趴在洞口上,而是蹲在洞口旁边的射击死角里,冲着里面用德语喊道:“德军官兵们,你们已经被包围,如今是无路可退,我命令你们立即出来,向我们缴枪投降。只要你们放下了武器,我们就可以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

但他喊完之后,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他以为对方没有听见,又喊了一遍。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抬起头,望着躲在神龛后面的维克多:“中校同志,下面的人会不会都死光了?”

维克多很清楚火箭弹的威力,特别是在地下室这样封闭的空间里爆炸,威力更会成倍地增加,但要说把里面的德国人都炸死了,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为了搞清楚下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他叫过一名机枪手,命令他朝洞口里面扫射。机枪手很快就打光了一个圆盘弹夹的子弹,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维克多见状,又朝旁边的几名战士做了个手势。心领神会的战士们,立即将拉了弦的手榴弹,一股脑地从洞口扔进了地下室。

感觉脚底颤动的基里洛夫,苦笑着问维克多:“维克多,如果继续这样炸下去,我们脚下的楼板会不会塌啊?”

“这个不好说。”维克多向基里洛夫建议道:“要不,您先退出教堂,我留几名战士继续朝下面扔手榴弹。”

他的话音刚落,洞口的方向就传来一个声音,对方用蹩脚的俄语说道:“不要再开枪投弹了,我们投降,投降!”

“中校同志,”蹲在洞口附近的洛基玛,冲着维克多兴奋地叫道:“您听到了吗?德国人投降了,投降了!”

“战士同志,让他们先把武器扔出来。”虽然知道对方有懂俄语的人,但维克多还是吩咐洛基玛:“然后再一个个地走出来。”

洛基玛答应一声,将维克多的话用德语重复了一遍。过了没多久,从洞里就扔出了二十多支枪,大多数都是手枪。看到地上的一堆枪支,基里洛夫笑着对维克多说:“维克多,看样子地下室里藏着的,都德国人的大人物。”

从地下室里走出了二十多名德军官兵,大多数都是军官,基本都佩戴着少校军衔,其中一人甚至是中校。另外还有两名指挥部里的女报务员,也举着双手走了出来。

经过简短的审问,那名中校就是镇子里的守军指挥官,他被困在地下室里,镇子里的德军部队肯定要想方设法把他营救出来。

基里洛夫听到镇子南面还不时有枪声和爆炸声传来,知晓第233师的进攻还没有能奏效,否则早就赶过来与自己的部队汇合了。他对洛基玛说道:“战士同志,你告诉这位德军军官,让他通知镇子里的守军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德军中校听完洛基玛的翻译后,直接摇着头,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听到洛基玛不停地皱眉头。他等德军中校说完后,向维克多翻译道:“中校同志,他说地下室里的电台,被我们扔下去的手榴弹炸毁了,他们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中校同志,”维克多转身向基里洛夫请示道:“这名德军中校说电台被我们打坏了,无法与他的部队取得联系。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看来想让德军指挥官命令部队投降,已经不太现实。”基里洛夫思索了片刻,便得出了结论,“我看,我们还是进行与司令员同志进行联系,把友军迟迟无法突破敌人防御的事情,向司令员报告。”

索科夫和基里洛夫建立联系之后,得知第233师还迟迟没有突破德军在镇子南面的防御阵地时,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他本来是想等这次战斗结束后,再撤销叶赛宁的职务,但没想到对方似乎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战斗继续了这么长时间,但始终还没有突破德军的防御。假如不是基里洛夫的部队及时从东面冲入镇子,恐怕维克多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参谋长同志,你转告丘马科夫将军,就说第233师的进展迟缓,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我军的作战计划。因此,他不能再继续地担任师长一职,从此刻开始,第233师将交给穆济琴科中校来指挥。”

斯米尔诺夫从索科夫的话中,闻到了暴走的气息,连忙拿起电话,给丘马科夫打电话,将索科夫最新下达的人事任命,向他进行了交底。

得知索科夫要降叶赛宁就地撤职,丘马科夫不免着急了,他连忙向斯米尔诺夫解释说:“参谋长同志,请您转告司令员,就说在如今战事危急,如果贸然更换指挥员,会对部队的军心和士气产生不利的影响。”

“行了,丘马科夫将军。”斯米尔诺夫不客气地说道:“叶赛宁的部队第一次进攻镇子失利后,司令员同志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甚至还在你们进攻不顺利时,派出一个突击营,从其它方向冲进了镇子,并吸引了大多数的敌人。如果叶赛宁的行动能再快一点,没准他们此刻已经在城里会师了。但叶赛宁上校的部队做了什么?”

丘马科夫喃喃地说:“如今正是战事危急之际,贸然更换师级指挥员,我担心会引起战士们”

索科夫听到怒气冲冲地说:“我派出的突击营,原本只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确保第233师能顺利地突破德国人的防线。但实际情况如何呢?本来担任佯攻任务的部队,曾一段陷入了敌人的重围,假如不是基里洛夫中校亲自率部队赶去增援,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既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反驳显然不是明智的。丘马科夫决定先同意索科夫的提议,把叶赛宁就地免职。等过段时间索科夫消气后,自己再去找他商量把叶赛宁官复原职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