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降暴雨,陆辰被迫收兵。
中军大帐中,风、景两军将领齐聚,赵川愤然说道:“江龙狗贼,运气太好!我军已强攻临安三天三夜,再攻两日,必能破城而入!可却突然天降大雨,给了燕军休整的机会!”
萧望轻叹道:“是啊,这场大雨,使得路面泥泞,我军将士,脚下皆满是泥土,攀爬云梯之时,多有滑落,根本无法再行攻城啊。”
苏牧之说道:“现在虽是夏季,路面干的快,可如此一来,燕军亦有了喘息之机,我军前面昼夜强攻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陆辰眉头紧锁,来回在帐中踱步,继而凝声问道:“几日下来,我军阵亡了多少将士?”
“四……四万左右。”孙胜小心翼翼道。
陆辰深吸了口气,这场临安的攻城战,景军和风军加起来,阵亡将士已高达十万之众,虽然没有当初猛虎关打的那么可怕,但其中之艰苦,亦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景王嘴角动了动,想说点儿什么,可她知道,现在陆辰的心情绝对不怎么好,因此也没敢说话。
“临安乃燕军最后一道屏障!破了此城之后,我国铁骑,方能纵横驰骋,席卷燕地!我军亦可长驱直入,兵临燕都之下!”
“因此,无论如何,一个月之内,必须突破临安!”
陆辰正说着,突然间,感到脚下有些异常,不由低头看了看。
只见一道小水流,正顺着营帐的缝隙,缓缓朝下流淌,看到这里,陆辰不禁大皱眉头,说道:“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可是中军大帐,外面的雨即便下的再大,按理来说,也不应该流入这里才对。
孙胜见状,连忙说道:“我军营地,较为低洼,眼下又是大雨过后,可能是帐外的排水措施没有做好,末将这就出去看看。”
陆辰刚准备点头,可忽然间,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抬手喊道:“慢着!”
“啊?”孙胜闻言,连忙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陆辰,“大王……”
陆辰看着脚下的小水流,凝声问道:“孙胜,你刚才说什么?”
“末……末将觉得,可,可能是帐外的排水措施没有弄好……”
“不对,你刚才说,这里地势较为低洼对吗?”陆辰沉声道。
“是……是啊,怎么了大王……”孙胜结结巴巴道。
陆辰深吸了口气,接着双眼缓缓眯起。
帐中众人见状,不由纷纷对视了一眼,搞不懂大王这是怎么了,景王则是忍不住上前两步来到陆辰身边,问道:“王兄,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陆辰微微摆了摆手,接着看向众人,道:“走,随本王出去看看。”
“啊?”人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可见陆辰已经率先出了营帐,其他人也纷纷连忙跟了出去。
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陆辰登高望远,远远看去,整个临安城,就像是坐落在一片极大的山谷之中,两边皆是高山,城中房屋隐隐可见。
“临安地势,与我军营地的地势,应该是齐平的吧?”陆辰突然出声问道。
他身后跟着景王和两军将领,闻言之后,萧望立即说道:“是的大王,我军营地,与城外平原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如果站在高空往下看的话,我们与燕军所处的地方,都是在较为低洼的地带。”陆辰又道。
“是这样的。”萧望点了点头。
“恩……”陆辰沉吟了一下,又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大的湖泊。”
“这……”萧望先是仔细想了想,接着突然道:“距此十多里,有个临江堰!”
“哦?”陆辰眼前一亮,当即就说道:“走!去看看!”
陆辰让萧望带路,说走就走,景王见状,不解的问道:“王兄,你这是……”
“王妹,现在我也无法确定,等看过临江堰的地势之后,就明白了。”说着话,陆辰不再停留,而是带着众人,又急急赶往了临江堰。
这是一个面积非常大的湖泊,陆辰一行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萧望在旁讲解道:“大王,这临江堰掌管下游无数的农田灌溉,临安以下的百姓,都要靠这临江堰耕种,是个年数久远的老湖了。”
“恩。”陆辰边听边听头,接着又观察了一下地势,说道:“此处河道,不流经临安附近,只灌溉城外农田,可否改道?”
“啊?”萧望一时间没明白陆辰的意思。
陆辰看了他一眼,接着指了指临江堰,道:“丞相请看,此湖所处地势,要较高于临安城,不过中间隔了一座小山坡,河道又修缮的极好,因此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若是挖掉阻隔的山坡,再将河水改道,引水入临安呢?”
听到这里,萧望倒吸了口气,凝声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大水倒灌临安!”陆辰振声说道。
啊!?众人闻言,纷纷瞪大了眼睛,陆辰幽幽说道:“本王记得,萧丞相曾经说过,普天之下,最犀利的攻势,就是利用天时地利!在大自然的摧毁力面前,人类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萧望暗吞了一口唾沫,接着开始认真思考陆辰所说的话,而这时候,苏牧之却是已经彻底明白了陆辰的意思,他立即抱拳说道:“大王此策实在高明!微臣认为绝对可行!”
“可若将临江堰的大水引入临安城,那如此一来,城中数十万百姓将无一幸免!”司马文说道。
听到这话,苏牧之立即冷笑道:“这里是战场!什么燕国百姓!别说城中只有数十万百姓了,就是几百万那又如何!只要能破临安!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司马大人未免太妇人之仁了!”
“你!”司马文气极,其实,他私下里,与苏牧之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不过两人在军事上的见解,显然有着极大的不同。
在苏牧之的眼里,战场上,只有胜败!根本就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
他的理念就是,如果能换回全盘的胜利,那牺牲一些人,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