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咱们正帮他查吗?”
“就算他不找上门来,我们就不查吗?”罗耀祖白了阿莱一眼,“萨鲁呢,怎么人又不见了?”
“哦,去茅厕了。”
“他这一晚上都去了几回了,回头真的要给他找个大夫看看了,年纪轻轻的,肾就不好,怎么才能传宗接代?”罗耀祖慨叹一声。
“头儿,回头我一定给萨鲁找一个好一点儿的郎中,让他好好瞧瞧。”阿莱嘿嘿一笑,附和一声。
“阿莱,你就没看出来,这是咱们老熟人吗?”罗耀祖把报纸往阿莱怀里一塞道。
“熟人,是谁呀?”
“你这眼神儿,这小子刮了那撇小胡子,你就认不出来了?”罗耀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
“我看看……”阿莱展开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头儿,还真是他们?”
“是呀,阴魂不散,从东北一直追到关内,现在居然一路追到上海来了。”罗耀祖咬了咬牙道。
“头儿,我看他们未必知道我们在上海,就凭服部家的追踪术,不可能找到我们的。”阿莱道。
“但是他们已经来了,就算不是冲我们来的,咱们也不能放过这帮畜生,在东北杀了咱们多少抗日的同袍。”罗耀祖道。
“他们怎么跟您这外甥女婿扯上了,这八竿子打不着呀。”阿莱道。
“说的是,我这外甥女婿虽然有些身份,脑子也灵光,可怎么就跟服部这家伙扯上关系了呢?”罗耀祖低头思考了一下道,“阿莱,把咱们能动用的关心都动起来,服部一男这个家伙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欢收集咱们中国的冷兵器。”
“明白,要不要咱们设个局,把人引出来?”
“不急,先暗中调查看,先把人找到再说。”罗耀祖吩咐道。
“明白。”阿莱会心的一笑,这一次,他们在暗,服部一男在明,信息如此不对等,得抓住机会好好算计这家伙一下了。
罗耀祖有些头疼,感觉自己这个外甥女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他居然直接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想要花一点儿时间来重新认识一下陆希言了。
……
“闫磊,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你表情,好像有许多疑惑要问?”陆希言坐上汽车,闫磊发动汽车后,准备回家。
“先生,浩少爷能抓住吴秃子还有那个给您送断指恐吓信,原来是这位罗先生在背后办他,可我不明白,这罗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做到连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闫磊道。
“你是怀疑,这个罗耀祖是有别的身份?”
“嗯,先生,在上海滩,能有此本事和能力的,而且有隐身在这么一个小酒馆,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还真不是一般人。”闫磊道,“要不要让五哥调查一下这个罗耀祖,他虽然是你您的亲戚,可亲戚未必就会是一条心。”
“可以让汉杰调查一下,但不要太深入,以免引起对方的怀疑。”陆希言道,“我想,他会配合汉杰的调查,给我们一些信息的。”
“配合?”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您说呢?”闫磊诧异一声。
“我问的跟你们调查得到的是不一样的,再者说,他若是愿意跟我说,早说了。”陆希言笑笑道。
“……”
“不明白,呵呵,你以后就明白了。”陆希言笑道,“罗耀祖这条线,今后由你亲自掌握,除了汉杰之外,不要跟第三个人提起。”
“是,先生。”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嘘,小声点儿,刚睡着了。”陆希言推门进入客厅,正好看到孟繁星从两丫头的房间内出来。
陆希言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脱下皮鞋,直接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走过来了。
“今天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呀,挺好的,就是锦云来过,本来说等你一起吃晚饭的,结果你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锦云吃完饭,我让小乐送她回去了。”孟繁星道。
“锦云来,有什么事儿吗?”
“锦云的父母要来上海,就这两天,还有那严朝旭的父亲严同也要过来,根据咱们之前的那个提议,严家同意了,现在就看严朝旭本人的意见了。”孟繁星道。
“怎么,这严朝旭不答应吗?”
“也不是不答应,只是,还没联系上。”孟繁星道。
“他人不是在上海吗,怎么会联系不上呢?”陆希言奇怪的问道。
“我也问过锦云了,严朝旭的父母也只知道他在上海,但具体在住哪儿,他们也不知道。”孟繁星道。
“那这个严朝旭工作的公司或者机构呢,这总有一个地址吧?”
“严朝旭从小对绘画兴趣比较大,一开始学的是国画,后来跟一个老师学了西洋画,后来去了日本留学,跟着一个叫什么鸠山的老师学习,回来后,具体干什么,就连他的父母都不清楚,据说收入蛮高的。”孟繁星道。
“收入不错,那他的个人艺术造诣应该不低呀,那这个人应该是小有名气,应该是能查到的,上海滩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反正等他父亲来了,我们也就知道这个严朝旭干什么的了。”陆希言道,“对了,这严朝旭应该知道锦云回上海了,他就没去医院找过她吗?”
“没见到,锦云这些日子跟着我在丽瑛姐那里补习英文呢,这要去美国留学,英文不过关,可不行。”孟繁星道。
“是,是,应该的,如果要出去美国的话,那下个月就要出发了,从上海到美国,坐船得一个多月呢,搭飞机快一点儿,但锦云人生地不熟的,中途还要转机,比较麻烦。”陆希言道。
“会不会耽误入学?”
“我已经给美国那边的奚伯父问过了,梦瑶的哥哥也是学医,以锦云的成绩,只要英语过关的话,是可以申请美国大多数大学医学院的,但顶尖的大学的话,就不好说了,得通过他们的测评才行,当然,如果有名气的老师推荐的话,会加分不少的。”陆希言道。
“你的推荐信管用吗?”
“呵呵,他们那边说,我虽然在国际上有那么一点儿名气,不过还不太管用,主要是,我资历太浅,又是中国人,他们不太相信中国人的。”陆希言讪讪一笑,“实在不行,我求一下我的老师丹尼尔,他的推荐信可比我管用多了。”
孟繁星点了点头,可陆希言自己知道,西方人的思维和习惯跟东方人不同,他们一般很注重自己的信誉,讲规则,如果是陆希言,丹尼尔绝对不会吝啬一封推荐信,而如果是隔了一层的巫锦云,他就未必会写了。
没有见到本人或者了解到具体情况,素来治学严谨的丹尼尔是绝对不可能写这样一封推荐信的。
陆希言想过了,再不行,可以去求一下震旦大学医学院乔治院长,他的一封推荐信要比他份量重得多。
总之,一定给巫锦云争取到最好的学校。
“行了,赶紧洗澡去吧,这一身的馊味儿。”孟繁星哼哼一声,催促一声。
“得令,夫人!”陆希言嘿嘿一笑,扮了一个鬼脸,上楼去了。
……
章公馆。
对章啸林来说,这是他半辈子纵横上海滩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虽然不做鸦片烟土生意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可那是他的一条大.腿,如果从此这生意不能在法租界做了,那他今后就要瘸腿走路了。
别的地方不是不可以做,可那都已经被人占了地盘儿了,你要做,就得跟人家抢,跟人家厮杀。
这地盘儿可不是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来的。
沪西那边是鱼龙混杂,各种势力都把手伸到了那里,章啸林也有一些,但随着他手里的货一缺,属于他那块的一下子就被人吃掉一大块。
至于法租界这边,那就更不必说了,他手下的土行和燕子窠一半以上处在歇业状态,还有一半儿主要是半开业,只供应相熟的客人,但这也维持不了多久。
其他地方也有一些,可都没有法租界的利润来到大,法租界的烟土生意所获丰厚,几乎占了他烟土买卖的百分之八十。
“怎么样,左庆,沪西那边我们还能从别的地方弄到货吗?”
“现在整个上海滩都知道我们被逼到悬崖上了,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少高香了,市面上货物紧缺,就算从临近地区调运,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翁左庆沮丧的说道。
“李弥?”
“大帅,姓陆的小子上班待在医院基本不出,下班后,直接回家,所有应酬都推掉,陆公馆附近全部都是安南巡捕,我们的人只要靠近,就会被驱离,根本靠近不了。”李弥道。
“他的家人呢,难道也整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吗?”
“他太太倒是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过,都能她身边有两个女保镖,一个叫阿香,过去是小脚阿娥的徒弟,功夫不弱,不知道怎么被收复了,还有一个假小子,叫小乐,什么来历,不知道,但也是个练家子,随身都带着家伙,据说,都有巡捕房颁发的持枪证。”李弥期期艾艾一声。
“老陈。”
“老余来信了,明天他亲自把收购上来的八十箱烟土从杭城运过来,预计明天晚上回抵达上海南站。”陈岐道,“已经跟南市日本宪兵队的小野队长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他会以检查和抓捕抗日分子的理由,派兵进入上海南站,给我们提供保护,以防止有人对这八十箱烟土下黑手。”
“好,只要这批货到手,我们就能撑下去,先不要管法租界,把其他地区的失地给我夺回来。”章啸林咬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