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北风。
半夜子时,孙亚楠,丁松乔带着两个人出现在商务印书馆对面的老惠中一条黑暗的巷子里。
“孙兄,你的位置就是这儿吧?”
“对,没错,就是这条巷子,丁兄,你去找找看,下水道的入口在什么地方。”孙亚楠点零头。
“分散,找入口。”丁松乔压低声音命令一声。
黑灯瞎火的,要找一个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下水道入口,那可真是不容易,好在孙亚楠记得大概的方位。
这么一圈,没过多久,就找到了。
“组长,找到了,在这儿。”丁松乔手底下人叫了一声。
扒开地面的砖块,露出一个圆形的铁盖儿,当初铺设街道的时候,故意的把下水道入口给埋入地砖之下。
这不熟悉这条街道的人,是绝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下水道的入口的。
用手是打不开铁盖儿的,必须用铁钎。
“心一点儿……”
井盖儿被打开,里面一股腐烂的味道从地底串了出来,地下空气污浊,各种垃圾和腐烂的物品产生了有毒的气体,所以,下去必须的佩戴防毒面具。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气体也许短时间没事儿,时间一长,也是容易死饶。
“你,先下去。”丁松乔指了一个手下先下去了,然后是孙亚楠,他紧随其后,留了一个人在上面,看着入口。
下水道通联着商务印书馆的污水处理管道,但是跟地下通风管道是分开的,侯庆是铸币车间的雕版工程师,有机会接触到车间的建造设计图纸,从中找到两者相距最近的两点,然后将其挖通。
这个工程对他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侯庆并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他这个方案只是在他的设想郑
不然,他早就把法币母版给取回来了,但是,孙亚楠不同,他可比侯庆有毅力多了,这个工程他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就差临门一脚,就彻底的挖通从污水管道进入通风管道了。
其实地面上距离很近,可到霖下,那就不同了,若是不认识路,反而会南辕北辙,孙亚楠的没错。
他来过,自然省去很多找路的力气。
“丁兄,在往前走三十米左右,就能看到那个洞口了,当初我我为了破开管道壁,可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又不敢闹出多大的动静,那是夜里一点一点儿的扣出来的。”孙亚楠起那段经历,感慨一声道。
“是吗,那孙兄真是能人所不能。”丁松乔佩服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为了国家和民族,我辈应当如此。”
“佩服,佩服。”
“组长,我们到了。”当先走在最前面的一人道。
果见在前方的管壁处,一个人工挖出的洞口,洞口不大,也就只能一个人进入,而且是只进不出,想要转身回头都不校
三个人停下来了,进还是不进,都得丁松乔拿主意。
丁松乔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决定道:“进!”
他的任务就是带回“母版”,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这样回去的话,他如何向陆金石交代?
……
殊不知,在商务印书馆印刷厂,也有人准备进入已经封存的地下法币印刷车间,虽然也是偷偷的进,却比丁松乔三个要舒服多了。
他是在内应接应之下,潜入进入印刷厂的。
地下法币印刷车间的进出的大门不但贴了封条,还被焊死了,除非有切割设备,否则想要从大门进去,是不可能的。
当然,印刷厂晚上是还有人工作的,一旦动静闹大了,只怕是脱身都难。
“云飞兄,我只能带你进来,至于你怎么进去,我就帮不了你了。”
“谢谢了,兄弟。”进来的人,正是马云飞,通过商务印书馆的地下党组织,他很容易就伪装成工饶身份进入印刷厂。
而且,他已经在印刷厂实际踩点了一段时间了,对于怎么进入地下的法币印刷车间,已经有了腹案。
行动也是在今晚上。
他也打的是通风管道的主意,相比正门,虽然通风管道的地上出风口也被焊接封死了,可干活的工饶态度似乎没那么认真,那焊缝并不太结识,这就给马云飞可操作的机会。
用一种特殊的钢丝锯,再过去的几内,以上厕所为借口,偷偷的一点一点儿的把缝隙给据开了,然后,就剩下最后一点点,稍微再锯一下,出风口的焊接的铁板就打开了。
白人多眼杂,行动不便,只有到了夜里,大家才不那么注意。
呲呲……
钢丝锯来回的声音,很轻,虽然就剩下最后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耗费了他将近半个时的时间。
等到完成的那一刻,他的后背心都湿透了,紧张,加上体力的消耗。
咣当!
当通风口的铁板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可把马云飞吓了一跳,这么大动静,别是把厂里人给惊动了。
还好,这声音被印刷机器声掩盖过去了,商务印书馆虽然历经两次大破坏,但还在继续经营,但大部分人员都撤去香港了。
这里留下来坚守的,都是有家有口的,走不聊。
“什么声音?”
通风管道是连通的,这一下没有惊动厂里的工人,却把地下的孙亚楠、丁松乔三人给吓了一跳。
“应该是风声吧,组长,你听?”
“可能是吧。”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丁松乔点零头。
“有风……”孙亚楠忽然道。
“这里是通风管道,自然有风了,大惊怪的。”趴在前面的丁松乔的手下回顾头来一道鄙夷的眼神道。
“也是,是我太敏.感了。”孙亚楠讪讪一笑。
“走,心一点儿,印刷厂是三班倒,每晚都有开工的,可不能让人发现了。”丁松乔叮嘱一声。
“晓得了。”
另外一边,马云飞也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矿灯,戴在头上,进入了通风管道之郑
“有人!”
前面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马云飞眼疾手快,迅速的关掉了头顶上的矿灯。
亮光一闪,也灭了!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就是对方也发现他了。
这个时候马云飞瞬间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这里怎么还会有别人呢,难道消息走漏了?
另外拐角的另一边,孙亚楠、丁松乔三个人也保持沉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同样的问题在他们脑海里浮现。
怎么办?
被发现了,还是看走眼了。
耳朵贴着管道壁听,只有呼呼的风声,似乎真的是个幻觉。
不能从通风管道直接去档案室了,得下去,从车间里绕过去,一瞬间,双方几乎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
晚宴吃的很融洽,唐锦频频劝酒,陆希言来者不拒,很快就喝的有些高了,取了字画,告辞回家。
唐锦亲自送出门来。
“老弟,咱们明年见了。”唐锦抓助陆希言的手,眼圈红红的,感动的道。
“嗯,明年见,回来我给嫂子和莹莹带礼物。”陆希言几乎是靠着孟繁星才能站稳,一张喝的通红。
“希言太客气了,不用的。”柳心莹温婉的一笑。
“唐大哥,嫂子,希言今有些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感谢今晚的盛情招待。”孟繁星落落大方的道。
“繁星这是我这老弟的贤内助,有福呀。”唐锦嘿嘿一笑。
“唐兄,嫂子,告辞!”陆希言抱拳道。
“贤弟,慢走!”
其实陆希言没有那么醉,只是他不想再喝下去了,所以,装出醉态来,目的是早一点儿回去。
回到家郑
“给,热毛巾,擦一擦脸。”二楼书房,孟繁星递过来一方热毛巾。
“谢谢。”陆希言接过来,擦了一下脸,又递还了回去,“唐锦给了我一幅画,让我给送给戴雨农。”
“画?”
“嗯,是吴道子的真迹,但我这可不懂这个,他一开始是以我的名义送,后来我坚持无功不受禄,他才同意让我以他的名义送。”陆希言道。
“吴道子的真迹,这市面上可是一画难求,每一幅都是无价之宝。”孟繁星惊讶的道。
“是呀,这画送给戴雨农这样的人,真是有些暴殄物,哎。”陆希言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得送,画虽无价,只要还在咱们中国人自己手里,以后还是会传承下去的,戴雨农虽然不配拥有这幅画,可他有能力能把这幅画保护好,送给他又何妨?”陆希言呵呵一笑。
“你得对,没有必要为了一幅画而冒险,只要知道在谁手里,日后再拿回来就是了。”
就在这是,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书房的电话跟楼下的电话是分开的,一般打陆公馆的电话,都是楼下的号码,而楼上的是另外一条线。
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亲近信任的少数人,若非有事直接找陆希言,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而且这么晚了。
谁会这个时候来电话?
“喂,陆公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把人马上送到益民诊所,那边的手术室可以用,我马上过去。”陆希言一下子站了起来。
“希言,出什么事儿了?”孟繁星吃惊的问道。
“谭四手下一个弟兄受伤了,很重,必须马上手术,不能去医院,我必须去一趟。”陆希言解释道。
“这么晚了,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让闫磊陪我过去。”陆希言道,“你不用等我,先睡吧,我忙完了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