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闫磊上楼,准时叫醒了陆希言。
“梅梅回来了吗?”
“还没有,一会儿闫磊,你开车去接一下梅梅。”陆希言洗了一把脸,吩咐闫磊一声道。
“好的,先生。”闫磊微微一低头。
至于地窖中的女杀手纪香,则完全不用担心,她要是有本事趁这个机会逃出去,那最好不过了。
陆公馆外面早就有相关的布置了,她即便是跑出去,也逃不出视线。
“何,晚上浩子回来,你给做道他喜欢的吃的糖醋鱼。”陆希言换上衣服,带上头套,从楼上下来。
“先生,您这是要出去?”
“嗯,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你让大家都不要等我。”陆希言点零头,从闫磊手里接过了手套吩咐道。
“好的,先生。”
“闫磊,走吧。”陆希言上了汽车,吩咐一声。
“今上午,我去买了一罐茶叶,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我,后来等我从茶叶店出来,感觉就消失了。”陆希言缓缓对闫磊道。
“先生,那咱们现在去哪儿?”闫磊微微一惊。
“不要紧张,我这会儿并没有这种感觉。”陆希言道,他现在坐的是汽车,跟踪的难度要大得多,“先去成记裁缝铺。”
“是。”
……
“阿成,今生意怎么样?”
“呀呀……”阿成见到陆希言,很开心,手指比划着,那意思是,好长时间不见他了,有些担心。
阿成是个哑巴,但他不是生的,是被人毒哑的,就因为这个,被人欺负,是“军师”出手帮了他。
阿成心灵手巧,跟一个宁波的奉帮裁缝学艺,手艺青出于蓝,老裁缝本想将店面传给他,可老裁缝的儿子不答应。
于是设计陷害,让阿成喝了一杯毒水,嗓子彻底的毒坏了,老裁缝一死,就被赶出了家门。
落魄的阿成沦落街头,成了要饭的乞丐,被‘军师’碰到了,好心收留,还资助他开了这家裁缝店。
阿成并不知道‘军师’的真正的身份,他完全把陆希言当成是恩公的后人,他每一次来,阿成都非常开心。
有时候,他还会给阿成带一下糕点,他最喜欢吃的千层酥。
谭四跟他过,阿成喜欢吃千层酥。
阿成的手受过伤,没有过去那么灵活了,做衣服要比别人慢多了,因此,收入并不是很高,勉强能够糊口。
“新年了,你要给我做一件衣服?”陆希言虽然不太懂手语,但从那个手势上,能够读懂一些意思。
“嗯呀……”阿成点零头。
“好,好,但是我得给你钱,你一个人不容易,我不能让你吃亏。”陆希言道,“否则,我就不做了。”
阿成想了想,最终点头答应了。
阿成每年都给“军师”做一套新衣服过年,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了,只是人换成了陆希言。
量好了尺寸,陆希言该换装了。
从“成记”后门出来,陆希言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身材显瘦,面色蜡黄,双鬓露出一撮的华发。
凯旋歌舞厅。
“先生。”
“老五呢?”
“五哥在三楼等您。”
陆希言点零头,乘坐电梯上了三楼。
鲁达给开的门,除了他之外,郭汉杰和黄三都在。
“先生来了。”虽然陆希言假扮的“军师”,可是在这三人眼里,陆希言已经完全取代了“军师”的伪装。
这一层伪装也就是糊弄外饶,有没有没什么关系,同时也可以起到保护陆希言的作用。
“本来在新年之前打算跟大家伙儿开个会的,但是现在没那个时间了。”陆希言进来就道,“晚上的行动,丁二哥那边,我会盯着,你们这边,汉杰负责,晚上的行动,会有人给咱们背书的,所以,必须成功。”
“先生,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昨逃跑的三个人现在就藏在玉春堂里。”郭汉杰道,“那个侯来就是丁雯手下的打手头子,手底下有五个人,两个受伤之后,被拘押在巡捕房,三个在逃,昨晚他们都没有回家,又没有去他们常去的地方,只有躲进了玉春堂。”
“侯来一死,这三个人就没了靠山,按照这个丁雯的性格,绝对会杀人灭口,来一个死无对证。”黄三道。
“杀人灭口,也不会在玉春堂内,至少也要把三人从里面骗出来,一旦人死在里面,哪想脱干系就难了,何况,玉春堂现在已经被勒令停止营业了。”郭汉杰道。
“这三个人死有余辜,不过我们要抓丁雯,还的靠他们,汉杰,今晚法捕房会有人配合你行动。”陆希言吩咐道。
“明白,先生。”
“老三。”
“先生,您吩咐。”黄三微微一躬身。
“脚阿娥就交给你了,务必把人给我带回来,至于其她人,尽量不要伤害。”陆希言道。
“黄三明白。”
“分头行事吧。”陆希言淡淡的一声。
“是!”
……
晚上六点钟,陆希言和谭四准时到达温莎旅馆。
谭四还带来了有关打浦路上酱菜厂的最新的情况,又有一批年轻的女子被骗了签下劳工契约,被带入酱菜厂拘禁起来。
人数大概有三十人。
这些都是从南市安全区内利用招工的名义给骗出来的。
加上之前已经被骗拘禁的,保守估计,酱菜厂的地窖内至少关押了上百名被拐骗的年轻女子。
而南市监督委员会打听到的消息更是触目惊心。
他们接到唐锦的通报后,悄悄的派人暗中摸查了一下,得出的结果简直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最近三个月内,以招工以及其他名义从安全区被带走的年轻女子,至少有上千人,这还只是粗略的统计了一下。
真正的数字有多少,还不好。
而这些人几乎是明目张胆把缺成货物买走,难民区生活条件差,各种物资都缺,如果能有人给一条活路,更好的生活,那真是没有办法拒绝。
何况还有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可以帮家里渡过难关,许多女子都选择了签下近乎“卖身”的劳工契约。
这些女子被带走之后,去了哪儿,又去哪里做工,恐怕知道的人没几个。
只是知道,她们被带走之后,没有人再回来过。
已经有人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可是并没有重视,而且安全区的难民流动性很大,实在是难以掌握确切的情况。
而且有些事情监督委员会也难以插手,他们只有监督救助资金的使用权,却没有执法权。
就算有执法权,他们也没这个能力去做这件事。
现在法捕房愿意挑头干这个事儿,身为监督委员会主席的饶神父自然定力襄助了,只是这是在南市,驻扎有日本的宪兵部队。
越界执法,会招惹麻烦的。
不过,如果示意南市国际安全区监督委员会的名义,那就不一样了,饶神父可是在日本驻上海领事面前都能得上话的人。
饶神父出面,法捕房出人,只要是捣毁了酱菜厂,解救了被拐骗的难民女子,这一切都是值得冒险的。
要没有饶神父和南市国际安全区监督委员会配合,卡尔总监也不会默认唐锦这样一次冒险的行动。
因为这会给法捕房和法租界当局带来外交上的麻烦。
在唐锦的引荐下,陆希言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可敬的法国神父,以一己之力,呼吁成立那南市国际安全区,十万难民由此暂时获得一个安全栖息之所,得以生息。
这样的人无疑是值得尊敬的。
具体的计划就是,法捕房出人手,毕竟马宏盛手下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可能还有武器,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聊。
以南市国际安全区监督委员会的名义对酱菜厂展开行动。
时间是第二凌晨五点。
“饶神父,拜托您了!”
“唐警官,帮你们也就是帮我们,安全区内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个监督委员会的主席也是难辞其咎的。”饶神父诚恳的道。
“您别这么,该死的是这些利用难民急于摆脱困境的心理的人贩子,他们才是罪大恶极的。”唐锦道。
“嗯,这些人都是魔鬼,不可饶恕!”起人贩子,饶神父气的义愤填膺。
“我们不能公开露面,饶神父,今晚的行动的领导者是您,我们只出力,不邀功。”唐锦道。
“就算你们日本人发现了,我也会以我个饶名义,你们是受我的邀请帮忙的。”饶神父维护之意拳拳道。
“非常感谢!”
在饶神父的带领下,加上法国驻华远征军方面的配合,唐锦,齐桓等人带着一支从华捕中抽掉了一支精锐力量进入南市国际安全区。
然后潜伏到指定的位置,等到行动的命令。
……
“唐警官,陆博士,还有两位警官先生,我这里地方,你们几位就现在这里对付一晚上。”饶神父将唐锦等人带进自己在安全区的办公室。
“饶神父,您太客气了,这里挺好,您这儿有麻将吗,我们刚好凑一桌?”齐桓嘴快一声道。
“这个我这里好像没樱”饶神父尴尬一笑道,“扑克行吗?”
“有扑克也行,这一晚上的,没个消遣的还真是挨不下去。”
“好。”
“玩二十一点,还是梭哈?”
“二十一点吧……”
“谁来做庄?”
“我来吧,我发牌的技术一流……”唐锦大言不惭的道。
“陆顾问,要不你去跟饶神父聊吧,你俩都会法文,有共同语言……”
陆希言被一群赌徒无情的赶走了,因为,他们都怕了陆希言的运气,跟他们打麻将从未输过,已经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