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你吞吞吐吐的,想和我说什么呢?”女人的身子欠起来,那条长长的尾巴甩在了后面。
她顺着桌子爬过去,从我们的角度,能够想象得到,那身前的一片好风光怕是一览无余了。
“陈医生……”她娇滴滴地伸手,轻轻抬起小陈的下巴,“我是来找你咨询的,你不理我吗?”
“这不对劲!”泠熙不愿意看下去,“那个女人不是人,小陈有危险,我们必须阻止这场咨询!”
“泠熙!”我一把拉住他衣袖,“现在是白天,人很多,我们先想法子将那女人打发走再说。”
他点点头,我们便一前一后从屋里出去,然后泠熙用力敲响了房门:“不好意思,时间到了。”
他的敲门声似乎特别有穿透力,下一秒我们再进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还努力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只是小陈脸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你们咨询就给每个人十分钟?”她有些不满地看向泠熙。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他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按照规矩,他不能够为你提供过多的服务咨询。如果您有需要,下次可以找我或者那位周先生。”泠熙的语气不卑不亢,眼底一片清明,似乎并没有被那个女人影响。
“嗯,我知道了。”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从座位上站起来,依依不舍地同陈建启道了别,扭着腰身走了。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猛然朝我瞪了一眼,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变了样貌,长了白『毛』的一张兽脸,蓝灰『色』的眼睛,非常凶狠。
再下一刻,她已经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泠熙打开了窗户,风吹进来,将味道驱散了。
“小陈,我想和你谈谈。”
门再度关上,泠熙和我坐在一处,看着恨不得将头低到地缝里的小陈。
“戚月半不是外人,你实话实说,和这个女人发生了什么?”泠熙恢复了对待工作时的干练,整个人的气场变得不一样。
小陈被『逼』得没法子,只能选择跟我们坦白。
他和这个叫涂山珑的女人是昨晚认识的。当时,他下了班,就去酒吧里散心,原本只是去那里玩玩,不想遇到了有人欺负一个红衣的姑娘。
那姑娘就是涂山珑,她当时被三个男人围着,看似淡定的外表下面是紧张和惧怕。陈建启是学心理学的,他通过姑娘的肢体语言,判断出来,这几个男人并不是她的朋友。
当时他喝了点儿酒,略带微醺之下,自然是英雄气上身,出手替姑娘解了围。
涂山珑感激他,与他共饮了一杯。再后来,他的脑子就有些发懵,对方又扶着他上了出租车。因为他说不出自家的地址,最后两人去了酒店。
再后来的事情,不用说我们也想到了。
“我、我和她稀里糊涂就睡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身旁白花花的她,被吓了一跳,真的很不知所措……”陈建启嗫嚅着,几乎不敢看我们,“于是为了对她负责,我把随身带着的名片留给她,谁知道,她还真找来了……”
看着这个羞怯的大男孩声音越来越小,我和泠熙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陈建启,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我觉得他八成是遇到事儿了,但本着对人家负责的态度,还是先问清楚了比较好。
他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的名字,连住哪里都不清楚……不过,我们开房的钱,好像是她出的……”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泠熙的脸有些沉:“你自己也是成年人了,该知道事情的好赖!欺负这个女人的一共三个男人,你一个没学过格斗,体育快不及格的家伙那么容易替她解围,不觉得不对劲吗?”
“我记得你的酒量比我好太多,才喝了一杯就倒了,明显你是被人下了『药』。她没趁着你睡了,把你腰子偷了算是好事!”泠熙说完站起身来,去旁边倒了一杯水。
我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将师父的符箓拿出来一张递给他:“这是我师父张天师画的平安符,你把它收好,起码能够让那个女人不会害你。”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想不好接还是不接。
“她给你,你就拿着。”泠熙喝了口水坐下来,又递给我一杯,“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次可是招惹到不该惹的了。”
陈建启听了更是害怕,我将符箓塞在他手里:“拿着吧,记得贴身带,这个做过特殊处理,洗澡的时候也不用摘下来的。”
泠熙又教育了他一顿,才拉着我出去,忙忙叨叨一上午,这会儿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在小周叫了外卖,大家凑合吃了点,泠熙推掉了下午的工作,拉着我出去办私事。
“戚月半,关于那个姓涂的女人……”下了楼,泠熙压低声音,才说了一半又停住,隔了一会儿才续上,“姓涂的东西,她是不是……妖怪?”
我点点头:“你可能也看到了,她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八成是狐狸。”还有一点我没说出来,涂山珑临走时对我的那一眼威胁,至今想起来还背脊发凉。
“你师父对于这种精怪,有没有把握?”泠熙有些担心地看向我,“你要不要联系他一下?”
我掏出手机来,给师父拨了电话过去,依旧是不在服务区,又给王天心打过去,他的回答是:师父如果正在办事,一般打不通电话,叫我小心谨慎,一切以稳住对方为上。
挂了电话,我摇了摇头:“师父现在联系不上,你最好叫陈建启小心点。”
我们走了一圈,将该办的事情办完,天已经擦黑了。
泠熙打了电话,叮嘱小周将门锁好,又再三嘱咐陈建启,不要再和那个女人主动联系,才略微放下心来。
“戚月半,我们去超市买些东西吧,今晚我做饭给你吃。”
这是我第一次吃泠熙做的饭,他并没有做什么复杂的吃食,只是一锅皮蛋粥,加上两个小菜。
“你总说自己吃不多,是不是胃口不太好?”泠熙为我盛了一碗粥,“喝点粥,养养胃,慢慢让自己多吃点,你看你,名字白让人乍一看是‘胖’,瘦成这样。”
唉,总是有人拿我名字开玩笑,泠熙竟然也学会了,但是,他对我的关心却不作假。
我捧着粥碗慢慢品尝,记得『奶』『奶』还在的时候,会时不常给我煮一碗皮蛋粥喝,然后笑看着我满足地一碗接一碗喝下去。
“一会儿,你睡我爸妈的房间吧。”我轻声开口。
“不用。”泠熙回答,“我在这有自己的房间。”
我猛然想起,这是一套三居室,我来的时候,主卧归爸妈,我住在次卧,还有一间客房,只是从未打开过。
“他们打一开始就想好了。”泠熙放下筷子,“这里的次卧永远给你留着,而我是在那间不怎么开门的客房里。”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的父母,他们是多么期待天伦之乐啊。只可惜,我们四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同在一座屋檐下了。
“别难过。”泠熙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至少,你还有我。”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俩一起默默无闻地做着家事,收拾了厨房,又去一起打扫了客房。
“我每次来,都会住在这里。”他从柜子里拿出洗干净的窗帘,蹬着凳子挂上去,“每次我走,都会将窗帘摘下来,放在洗衣机里洗好,下次再来的时候,它就出现在柜子里。”
这里充满了泠熙和我父母的回忆,我们聊着聊着,气氛莫名有些伤感。
他也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止了这话题,拿出新买的日用品,一一放进洗手间里。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从他房间里退出来:“泠熙,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李浅,他说晚上会出来,可是已经九点多了,还不见影子。白天使用那个法术,是不是太累了呢?
回到房间,我准备洗澡。热水器的水温刚刚好,从花洒喷下来,打在我身上。
我这个人,可能命格里于亲情缘很是淡薄吧,父母也好,『奶』『奶』也好,都在我成为走尸娘以后依次离我而去。仅剩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陪我走到最后。
我心中一凛,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才想捧起水洗洗脸,却发现原本透明的水变成了血红!
“哇!”
我吓得一下叫出声来,这么诡异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家里面!
跟着我感觉花洒中的水越来越凉,明明温度显示刚好,却愈发刺骨。
我哆哆嗦嗦围上浴巾,想要关水,可是里面还是不断流出红『色』的『液』体,如血一般向我涌过来。
我渐渐镇定,热水变凉,花洒喷血,水倒流,这些并非自然现象,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
我闭上眼,暗念道家《清静经》,再一睁眼,水已经关了,浴室内也没有半点血迹,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果然是幻觉!
长剑在手,我的目光迅速扫过浴室的各个角落:“什么人装神弄鬼的,出来!”
我话音刚落,一股罡风猛地吹向我,跟着是许多道,我挥剑抵挡却也难免身体被割伤。
跟着又是一股大力冲向我,我举剑相迎,整个人被推出去。
空气中,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利爪伸出来抓向我。
就在它马上要捏住我的脖颈时,李浅的手从我胸口伸出来,直接捏住那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