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虽然伤了些元气,但是精神还算好,我们回去以后进行了一番准备便再度出发。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特意打了一辆计程车,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很多,我们上了高速路就堵在那里。
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前面一望无际的长龙,师父叹了口气。
“哎哟,这位师傅,您看上去是个出家人,应该跳出这些红尘纷扰啊,怎么堵个车您都能着急成这样?平常心,平常心……”出租车司机吹着口哨,车窗摇下来,搭出去半条胳膊,微微侧头对后面的师父说着风凉话。
李浅躲在我身体里,突然猛地一颤,然后告诉我,他放在小辉妈妈身上的符咒起了作用,可能她的煞还没有破解掉,必须马上过去看看。
“师父,怕是等不及了。”我歪着头轻声耳语,“李浅刚才告诉我,小辉妈妈怕是有危险。”
“司机师傅,就到这里吧,我们下车。”师父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拉着我打开车门下去了。
公路上不断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排气管冒出的热气让我的小腿有些难受,我们迅速跑到了公路边上,找了一处缓坡,快速跃下。
“时间来不及了,用迅行符吧。”师父说着,已经在腿上贴了两张,率先奔出去。
我也在李浅的帮助下贴好符追过去。
大白天这么穿梭在城市之间,实在是有些太过高调,好在我们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几乎是镜头无法捕捉的速度,并不担心会被人拍下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们来到小辉家的楼下,刚好碰到他妈妈同先生一起从小区里出来。小辉妈妈靠在她先生身上,右侧的额头还流着血,仔细看去,眉间的煞气不但没有退,反而比昨晚见到的更加浓了。
我们暗道一声不好,原本想到的出场方式也告吹。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身前,夫妻俩相携着进入,跟着车子便绝尘而去。
我们师徒俩互看了一眼,也赶紧跟过去。
市医院的急诊室,小辉妈妈被搀扶出来,头上包着纱布,易先生将她扶着坐下,自己去缴费。
我和师父站在离她不远处静静观察,她眉间的煞气越来越重,李浅种在她身上的符咒已经废掉,说明已经为她抵挡了一次致命伤害,可是她的额头依旧破了,看来这血煞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我们警惕地看着周围,有时候人要倒霉谁也拦不住,任何一个小巧合都可能成为伤及『性』命的意外。
“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急症病人往这里紧走,那个人浑身是血,胳膊被人砍得几乎断了,直往外冒血,大家伙儿见状赶紧朝两边让地方。
我和师父也被挤得靠向里面,和小辉妈妈隔了中间的走廊。
车子经过的时候,一个老太太刚好在那里挂水,为了不挡路,她急匆匆站起来,想要往旁边站。可就在那么一瞬间,不知怎么绊了一跤,整个人朝前面扑倒。
“大妈,小心点儿!”旁边的小伙子倒是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点滴架子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朝小辉妈的头上砸下去!
“糟了!”我隔着走廊看见,一步迈了过去,擦着推车的护士想要来到小辉妈妈跟前让她躲开,结果脚下打滑,打了个趔趄,而点滴架子上面的铁钩已经到了她头顶。
“快躲开!”我只能一声吼,跟着一股阴风自我身体里吹出,李浅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来挥袖将架子打偏。
“咣当”一声,架子倒在旁边的凳子上,那瓶『药』也“啪”地一声破碎了,玻璃和『液』体撒了一地,溅了附近的人一身,幸亏没有伤到人。
老太太也哎哟一声,只是手背上的针头被带出来,没什么大事。
“您不要紧吧?”我赶紧一步跟上去,把小辉妈往自己这里带,看上去就好像我救了她。
惊魂初定的群众总算反应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真是危险啊,幸亏这姑娘眼疾手快。”
“这一地碎玻璃,大家别在这儿站着,都躲远点儿……”
“哎哟,疼死了,护士、护士……”
大家伙儿叽叽喳喳的功夫,我将她带往一边:“阿姨,您没事儿吧,吓着没有?”
她的头大约还是有些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忍不住蹙了下眉:“哎哟,姑娘,谢谢你啊。”
“不用谢阿姨,刚才确实挺危险的,您要不要再回去检查检查?”经过刚才那一下,她眉间的黑气虽说淡了点儿,可还是挺重的,这事儿还没完。
她朝我摆摆手:“不用了,就是点儿外伤,一会儿我先生来了,再去拍个ct,没什么大事的。”
我很不放心地打量了她一番:“阿姨,看您挺有福相的一个人,怎么不小心受伤了呢?您伤的是头,可不能大意了。”
她叹了口气,我将她搀扶去一边坐下:“唉,说来也是巧了。我们两口子没招谁没惹谁,就是出个门儿,谁曾想楼上吵架扔东西,那么大一个『毛』绒玩具擦着我身上过去了,吓我一大跳,结果脚下没注意,绊了个跟头,摔在马路牙子上。”
她连说带比划,最后又自嘲地笑了笑,看似搞笑,我却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这时,易先生刚好缴费回来,看见我们坐着赶紧走过来:“哎哟,你怎么在这儿呢,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的吗,害我好找……”
“你还说呢,刚才要不是这位姑娘眼疾手快,怕是命都没了。”小辉妈妈瞪了他一眼,指着我说。
易先生看了看我,又连连感谢。不知怎么的,我对他始终没什么好感,所以也就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那,阿姨您小心点儿。”我将她搀扶着站起来,刚想趁机将符咒塞进她口袋里,就看见刚才坐的凳子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哎,这是怎么回事?”我这么一叫,她回过头来,看见血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吓得易先生和我赶紧搀住她,才避免了她摔倒。
经过诊断,小辉妈妈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刚才可能是受了点儿惊吓,有些先兆『性』流产,不过问题不太严重,孩子保住了,只是她这个岁数需要多休息。
对于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她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易先生更是双手合十,恨不得哭出来:“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那个大师算的灵!”
小辉妈妈躺在那里,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啊,改日等我身体好些了,去找他还愿。”
我在一旁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对劲。
易先生转脸看向我,笑嘻嘻地走过来:“姑娘啊,今天多亏了你,折腾了一上午,也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改日好好谢谢你!”
我摆摆手:“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我看阿姨身子还虚弱,您可要照顾好她。”
“那是当然的,一定,一定。”易先生笑着点头。
我又看向小辉妈,她眉间的黑气又深了,心里咯噔一下,又从口袋里『摸』出那张事先准备好的符递给她:“阿姨,不瞒您说,我在跟随师父学习,与你们也算有缘。这枚平安符是我师父张天师开过光的,很是灵验,阿姨这是有喜了,更得时时处处在意,送给你们结个善缘吧。”
小辉妈自然是欣喜,双手接过来:“哎呀,想不到姑娘你还是修行之人。”
她刚要将符收起来,易先生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们去还愿的时候,那位大师还会再给我们些保胎保平安的东西,若是收了你的,我们怕……”
我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人命关天,我不能退让:“叔叔说笑了,这符真是保平安的,绝不会害你们。再说了阿姨这几天也需要休养,为了她的安全你们哪怕就带这几天也好啊。”
“就是的,人家姑娘说得没错!”小辉妈白了他一眼,将符收起来,我才算略略放心。
易先生脸上显然不太情愿,但又不好驳老婆的面子,也就默认了。
我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便签纸,留了我和师父的电话:“我叫戚月半,您要是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小辉妈妈自然收下,大约是因为我救过她,她对我挺信任的,倒是易先生的脸又黑了几分,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不过再待下去未免有些尴尬,我见她暂时没什么大碍,便起身告辞,跑去外面和偷偷在一旁看着的师父汇合。
“他妈妈对我印象还不错,倒是那个易先生,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他。”做完了汇报,我又一句话说出了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觉。
师父捋了捋胡子:“嗯……这事儿咱们的确不能『操』之过急。不过既然建立了联系,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暗中保护她,或者让小辉去她的身边。”
我点点头:“那个易先生既然都肯找人去求子,说明还是信这些的。可是我在表明来历的时候,他显得很抵触,我觉得特别不对劲。师父,要不然我们去调查一下吧?”
“嗯,你的建议很好。丫头,这些日子以来,你进步不小啊。”
冷不丁被师父夸,我还挺高兴的,正要说话,李浅却闪身出来:“小辉妈妈这件事,刻不容缓。”
我抬头望着他,他的眉深深蹙着,却没有看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保住,刚才出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身上一凉:“那……那她现在肚子里的是什么?”
李浅薄唇轻启:“自然是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