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齐齐朝那女人看过去,她本来头发长长的,还打着卷,皮肤白皙,身材高佻,一看就是美女。
只是这会儿她阴沉着一张脸,那双眼睛满是怨毒,我看到她身上隐隐萦绕着黑气,一看就是怨念极深。
唐景天看向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恐惧,他颤手指着那个女人:“你……怎么是你……你少给我装神弄鬼的,你这个疯子!”
师父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略略朝女人走近:“你是何人,这么说话是有何冤屈?”
女人看向我师父,不屑地冷哼一声:“臭道士,你最好别掺和进来,你们这些修道之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这么说,难道以前见过道士?
我见她话里有话,也往前一步:“我们是来帮你的,我师父为人正直,断然不会姑息那些恶人。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
她看了我一眼,略微心惊,张了张口,隔了好久才说:“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既然是唐景天请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要他们一一偿还!”
话音刚落,她头上的符便炸裂开来,跟着室内刮起一阵阴风,原本好好的陈设,全部上了天,吓得保姆尖叫一声瑟缩在一旁。
师父见状,『摸』出一张符就打了过去,刚好打在她手上,丝丝之声后,一片焦黑。
“可恶的臭道士!”她双目通红,面目狰狞,朝我们冲过来。
师父抽出桃木剑,剑尖指向她,她却以诡异的身法躲开,与师父在那里缠斗。
我们正看得起劲,唐景天发出一声惊呼,跟着我们便看到他双脚凌空不断踢腾,脸憋得通红,双手往脖子那里抓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救、救我!”他嘶哑着嗓子向我求救。
我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无形的手,便掐上了我的脖颈。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竟然一分为二,一个与我师父斗法,另一个偷袭我!
“孽畜,放开她!”李浅从我身体里出来,一团白影过后,我脖子一轻,唐景天也瘫坐在地上。
女人发出一声痛呼,就地一滚,显出身形来,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只是她蓬头垢面的,看不清脸。
“你和别人的恩怨,小爷管不着,但你要伤她就得先过爷这关!”李浅说完,凌空画符打过去。
这次是雷符,一道霹雳过后,那女人发出凄绝的惨叫。我不知道看不见鬼魂的李长泽他们能不能听见,反正我是觉得头皮发麻。
李浅再度上前,她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既然没了人影,他也就没再追了,而是乖乖回到我身边。
“月儿,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知道别人看不到他,为了不让李长泽起疑,没说话。
李浅也清楚我的想法,见我没了危险,也就回到我的身体里,继续将养着。
我将视线移向师父那里,他和唐太太斗法,一直有些束手束脚,可能是不想伤着她的肉身,一来二去僵持不下。
“既然已经是阴灵,便不要占据活人的身子,快些出来贫道也好帮你另寻出路。”师父举着桃木剑,义正辞严地劝说。
“呸!谁信你们的话!你们这些牛鼻子,就会骗人!”唐太太口里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和尚道士的,不过就是想要骗取我们的鬼灵,然后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想让我离开这个女人?做梦!”
“人鬼殊途,你已经死了,莫要再同活人有所纠缠,再造更多冤孽!”
“哼,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臭道士,你要是想做好事,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所遭遇的,都是他们应得的!”她红着眼,恶狠狠地说。
“哼,上天有好生之德,别『逼』贫道对你用非常手段!”师父说着,又拿了一张符在手里。
我看得出来,那是一张离火符,而且不是一般的凡火,乃是阴火。师父这是要跟这女鬼硬拼吗?
她似是对这符有所忌惮,但是转而又哼哼冷笑:“你别吓唬我,你不敢伤我的,因为你想要救这个女人。”
师父没说话,她又接着说,“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暂时离开这女人的身体。但是你们休想让我善罢甘休!”
“你们修行之人不都讲究因果报应吗?他们负了我,也同样应该受到惩罚!”
说完,她又恶狠狠瞪了唐景天一眼,然后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她摔倒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她身上离开,临走时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我忘不了,就是照片上那个女人的!
唐景天也同时瘫软在地,不过是吓的,看到他这个怂样,我十分肯定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在保姆的帮助下,我们将他太太扶到床上躺下,她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不过身体并无大碍。
“唐先生,我们找你纯粹是偶然,但也是一种缘分。若不是因为我徒儿凑巧参加了你们的那个活动,与你有一张合影,还不会发现你已经被阴魂缠上。现在阴魂对你有怨念,你最好把自己做了什么都说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师父转过身来看向唐景天,他早就丢了半条命,一直坐在那里,浑身打着哆嗦。
看他那样子,我心里有气:“师父,要不咱走吧,您不是说过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事儿明摆着是他对不起那个女人,咱还是别馋和了。”
一听我们要走,他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肯起来。
“大师,求求你们,不要走!千万不要走!我信你们说的,我信!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他跟条狗一样跪地求救,言语中都是救他自己,完全没有妻子什么事,我翻了翻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个白眼狼啊。
师父冷哼一声,显然对他也是极为看不上的,他又再三恳求,甚至许诺了重金。
我师父摆摆手:“唐先生,贫道一开始就说了,找你只是偶然,但也算是缘分。你既然想要我们帮你,那就要对我们坦诚相待。贫道不敢保证一定能帮得了你,贫道只能说,善恶有报,若你表现好,或许能够让你被原谅得容易些。”
他听了,又多磕了几个响头才起来。
多年前,唐景天从服装加工厂起家,和妻子一起打拼,拥有了自己的品牌。半年前妻子因病去世,他又和公司的一名模特结婚。
从那以后,这位续弦的妻子,就逐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师父等他说完,捋了捋胡子:“唐先生,你确定毫无保留地都讲了?”
唐景天身子微微一颤,又补充道:“呃,其实……我对妻子还是很愧疚的。她生了病,我却没有好好照顾她,一直忙活生意,以至于,她最后辞世的时候,都没来及见她一面。”
说到这,他竟然还抹起了眼泪。
“哼,说得真好听。”李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依我看,那个附身在这女人身上的阴灵,八成是他亡妻。”
“李浅,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我用意识和他沟通着,“那个女人说的话里面,到处都是怨恨,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这男人不肯说真话,他的亡妻就不会轻易离开,这女人如果真是半年前含着怨恨走的,现在差不多该成厉鬼了。这要是真来索命,当真不好拦。”
“而且,方才我们斗法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那女人竟然会分身之术,已经不容小觑了。”
听了李浅的意见,我转而向唐景天:“唐先生,你如果再跟挤牙膏一样,每次只说一点点,谁也帮不了你。”
他心虚地转了转眼珠,连连说不敢,却还是低下了头。
看得出来,他肯定还有话没说,只是依旧存有侥幸。
我师父叹了口气:“那个阴灵如今已经成了气候,贫道能做的,也只是暂时阻止她再来。”
说完,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拿东西,在房间四围贴上了符咒,并且叮嘱唐景天,千万不能撕下来。
“你们只要在这房子里,就不会被阴灵侵扰,但若出去,就不好保证了。”师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张天师!求你好人做到底啊!”唐景天拉住师父的袍袖,“我不能一天到晚不出门的,我多给你一些钱,你行行好,让我平时出去的时候,也能踏踏实实啊。”
最后,师父禁不住他软磨硬泡,给了他一张符,让他带在身上。
“唐先生,在你没有完全悔改之前,这些符只能暂时保护你,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够想清楚,到时候我们再来谈。”师父说完收了他一个红包,带着我们离开。
从小区里出来,师父说要马上回去祝音阁,给那阴灵烧点纸,李长泽则拉住我,示意想要和我去旁边的咖啡厅谈谈。
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他问我要什么,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事情想要说,只是被打扰了,所以才跟来,现在你说吧。”
他点点头,开门见山:“我知道你身边跟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