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应熙景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但被应熙景诘问的兮风,反而看起来很是淡然。
他抬眼,“这是陛下旨意。”
应熙景顾不上回答他,她的目光死死地锁住了墓幺幺。她的目光来回在墓幺幺和兮风身上打转,两人并排坐着的距离仿佛针一样扎破了她残余不多的冷静和自尊。
她上前一步,“墓幺幺!你……!”
可惜的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与兮风站了起来:拉着墓幺幺的手腕。她似乎腿下发软,步履不稳,被他突然一拉起来,当是直跌靠到了他的身上。兮风并未躲避,反而抬手揽了她一把,“郡主小心些。”
兮风此举,仿佛是在一锅滚油里泼进去凉水。
应熙景小脸气到发紫,眼中立时涌起一层水花,咬着牙盯着他们两人,“你……你们……”
她气到急眼也顾不得别的,上去就要去扯开两人。
她刚一伸出手,还未碰到墓幺幺,就先被旁人给拦了。狐玉琅拦在了应熙景面前,温笑道,“殿下息怒。”
而封枭则靠上了椅背,沉默地看起了戏。
“我目前状况本就不便前往宫宴,与云舒郡主一同参加,已是陛下额外圣恩。”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才是你未婚妻!她算什么?她这个……”应熙景暴怒之下脱口而出,却因为面前狐玉琅的目光而生生吞了下去,“我去求父皇!”
“你现在这样做,只是添乱,火上浇油。不要什么事情,都只用你狭隘的目光去看。”兮风说道,“你这样做,是在质疑陛下,只会让我的处境更艰难。不过只是一场宫宴。”
他应该又与应熙景传音了一些私密的话。她的神态好了些,但盯着墓幺幺的眼神仍能冒出火来。
“可她是天狐族的烨妃,小王爷!你愿意?!”应熙景转头看向狐玉琅。
狐玉琅还未开口——
兮风就已抢白了话去,目光却看向了身旁的墓幺幺。“小王爷是识大局之人,怎会如你一样幼稚?已经同意了。”
“…………”狐玉琅抿住嘴唇。
这时。
墓幺幺忽然再次朝前一软,脸色惨白地跌倒在兮风的胸前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腰,而后,就晕了过去。
“郡主?”
“幺……?”
“墓幺幺?”
……
“他们都走了,你可以不用演了。”兮风走进来之后,说道。
躺在床上的墓幺幺仍没有睁开眼睛,懒散地说道,“疼,哎呀一听见你说话哪都疼。”
兮风拉开不远处的椅子坐下,“明天宫宴,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收起来。”
“我要是说不呢。”她反问。
“你闹大了,陛下饶不了你。狐玉琅和封枭谁都保不了你。”
“嘁。”她翻了个身,转过脸来看向兮风,“我以为你今天对着他们两个人口若悬河,是胸有成竹,怎么如此忌惮我?不过就是一场宫宴而已,你怕什么?”
“怕?”兮风淡淡地说道,“我怕你胡作非为,点起来的火,引火烧身就算了,还火烧连城,到最后穷尽所有却发现自己也灭不了。”
他这样平静的一句话,让墓幺幺的脸色陡然又变了。她吸了两口气,翻过身去,“我要睡觉了,滚出去。”
……
次日宫宴。
深夜。
兮风捂住了胸口,吃力地将一把黑色的匕首拔了出来,当啷一声。鲜血满溢,染红了他今日盛装的一席青白云阊礼服。
墓幺幺就站在他面前,逆光之中,冷漠地盯着他,身着他为她精心挑选的礼服,同样半染鲜血,盛烈地红,灼灼地燃烧着。
四周宫灯喧沸,煌光奕奕,人声嘈杂。
就好似多年之前,两人喜堂之上,同样的一身红色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