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还活着。”宵入梦在来回进出了无数次之后,最终将手中的长杖从那个茧上面挪了下去。
然而一旁彻夜守到天亮的狐玉琅并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看着宵入梦在等他说完。
果然,宵入梦收回视线,重重地揉捏着眉心。“她的神识意识,甚至魂魄,我都感知不到……在太深太深的地方……”
狐玉琅知道宵入梦一定还有什么在瞒着他没说,但是,现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概听明白了,你是说,她就仿佛被心魔攻击了……”
“类似,但完全不同。”宵入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殿外某个方向,“我并不擅长这个,擅长这个的……现在已绝对不会来救她。”
狐玉琅一怔,却立刻了悟了宵入梦说的是谁。
“楚相的人现在控制着韬光谷,你若去了,不管他会不会来,都会惊动楚相。此间关头,你最好想清楚。”宵入梦说道。
狐玉琅垂下睫毛,半晌,“那还有什么办法么。”
“有。”宵入梦收回视线,目光看向了那个茧,“她自己。”他的手并不敢轻易去触碰那个茧,只能虚悬在半空复而收成了拳。
“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此时此刻,只有她自己能救她自己。”
狐玉琅听闻反而展颜一笑,吐出一口气来。
“你……”宵入梦微微皱眉。
“若真只剩此法,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的话。”狐玉琅轻轻说道,“那么她一定会平安回来。”
……
叮当。
墓幺幺踮起脚尖,看着高高挂在檐牙上的风铃。
“要下雨了吗,起风了。”
“不用管。”
宵入梦探出手,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走吧。”
“去哪?”她目光总莫名朝那个风铃上飘。
“我为你种的花开了,来。”
“好……”她收回视线,就跟着宵入梦朝远处的小路走去。
……
叮铛——
她抬起头,有些头疼,甚至看不清楚眼前景臣的脸。“我,这是怎么了。”
景臣放下手中的药盏,坐在她身旁为她掖好被子,“下雨了,喝了药就睡吧。”
“我病了?”
“嗯,又病了呢。”景臣笑了起来,低下头吻在她的额头,“我的病美人。”
“……”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会打他。可是今天,她好累。
累的睁不开眼睛,但目光会落在那个风铃上。
风铃——
那风铃,她记得,不是挂在那里的。
……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睡吧,睡着了,就全部都忘记了。”
“等下,等下……你是谁?”
“呵,不管我是谁,你已经把我忘记了,你已经忘记过许多许多人了。接下来,你会把他们全部忘记……”
……
风铃终于不再响了。
是归雁宗的风铃。
墓幺幺在此时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风铃,那应当是挂在一个扇面顶的重檐之下,檐下有一排叶形斗拱,四角下檐套兽是峥鸿。
那重檐次檐很低,低到落雨时会成水帘。有人在那檐下挂了一排的风铃,风铃壁是透明的珠光琉璃,风铃芯是一朵垂下的花。
此时,风铃碎了。
她觉得自己从那风铃里跌落了下去,朝无边的黑暗之中无限下坠。哦,她是风铃的铃芯,那朵花。
那朵牧画扇濒死时化作的花,那场让她走过自己一生的花。
【你的一生?哈哈,你的一生竟然不如一朵花开得长久。】
我——我的一生。
『“你确定,牧画扇,真的只有十八岁吗?”记忆深处,宵入梦说过的一句话此时忽然响彻在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