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睁眼闭眼时总会忽略睫毛的存在。
可现在,墓幺幺感觉到了自己的睫毛。它像是一片沉重的幕布,随她大口喘息时,被动地拉开,释放白茫的光斑,猛地又合上,世界熄灭。
兮风的手指很凉。
和他落在她眼角时的吻,一样凉,像蛇信,像冰封的羽毛。
她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试图弓起,逃离被劈开的疼痛,反而被他一把抱住按在胸口,就好像一对两情相悦的爱人——
他在她耳畔言语,语调温柔,风吹开一章笺,启封时,有舒淡缱绻的墨香,会惹人羞透相思。“你好……”
显而易见,再温柔的语调也掩饰不住喷涌而出的恶意,看起来奄奄的人耻怒至极,哪怕被束缚到动弹不得,也拼命地晃动着遭到钳制的躯体,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不……拔出去……”
两根手指就让她疼耻难忍。
兮风分明故意没有束缚住她的腰肢……
于是她无论是试图瑟缩、逃离、挣脱、转身——
都不可避免地会挺起胸腹,扬起脖颈。而他会是一个尽责的伴侣,垂下头与她交颈缠吻,仿佛被动地接受她的投怀送抱。断断续续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就像是求救的呼喊。
这让兮风很是困扰。
于是她的嘴里被塞上了刚从两腿之间撕裂的她自己的衣服。
窒息、无力,强制。
不再是猎物的怪物,露出了真正的本体,开始享受自己的猎物。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勒得她骨骼都发出咯吱的声音。他的呼吸不再平静,变成了粗重的喘息,随着嗜咬在她身体上每一处的柔嫩留下深深的印痕。她身体上那些无论是新伤还是旧伤,都被他细密地吻过,而后会重重地碾咬,直到被新的印痕覆盖——
大概身体真的是濒临极限了。
刚才快要撕裂意识的疼痛此时变得模糊。
墓幺幺仰起脖颈,从他的肩窝之上,看向天边,云翳之后——
清风白月。
扭曲了。
扭曲的光是巨大蛾虫的翅翼,覆盖在她的眼前,在他半赤的身体上投下斑斑阴影,使得她看不清楚身上的人。
『“师父,师父,走累了……”
“自己走。”
“实在走不动了,抱。”
“不。”
“呜呜呜哇啊啊……”
“……你哭什么。”
“脚肿了,明天就没力气走了,没力气走,师父也不抱着走,就跟不上师父了……一天跟不上,以后就再也都跟不上了……呜呜呜啊……”
“……谁教你这般耍赖的。”
“怀瑾小师叔呜呜……”
“那让他来抱。”
“呜呜啊……师父那背背……”
“……下次,不许了。”』
墓幺幺想起赖自己站在山巅,俯视下方丛丛黑色的树木,看见不少鸟的阴影在暮色下如光辉闪动着飞进树里栖息,她看不清它们的巢穴,就像她始终看不清追逐了一辈子的光。
而如今她才看见自己一直在从山巅坠落。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很快,一切都会消失了。我会摔的七零八落,然后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捡起来,最终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我。』
她试图逆风朝着至高的山巅抓上些什么——
试图抓一缕风。
是徒劳的——她的心头缺了一块,最终会成为一块残缺的垃圾。
她早就摔碎了。
——所有试图捡起来她的人,都被她的碎片割得鲜血淋漓,满身是伤,然后丢弃她,把她扔进垃圾堆里,将她弄得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