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玉琅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行为,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抚着她的肩膀,笑声在她的耳边听起来比地狱的恶鬼还叫她恐惧三分。“你看你不能说我耍赖的吧?我不是你已三番两次提示过你的吗。幺幺这般聪慧,都没听清我说过什么吗?”
墓幺幺心神大震。
“我说‘你便不会只听到了九华仙三个字,就乖乖地跟……我来到这种地方。’”他垂下头来,长发落在她赤裸的肩上,触感竟还保持的完好,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发丝一缕缕地搭下来,痒得像是蚂蚁爬过她的皮肤。“还有,我还好心提示了你,‘狐林霭死在这棵树下’。幺幺啊,你仔细想想,狐林霭死在哪一年,就算他那时伤及内府已苟延残喘,可他彼时仍是沣尺大陆一位不容小觑的大尊。而我,我那时,才多大呢,修为,又才几何?”
这桦林。
这桦林——
她此时终于明白——狐玉琅之前种种,不过是引她来,而之间那半真半假,好似无心无意流露出的脆弱和惨痛,不过是叫她放松警惕的最好利器。
他从来都知,要用怎样的矛,击穿她坚不可摧的盾上最弱的那一点。
狐玉琅轻轻俯身下来,唇落在她的肩上,或许是桦林太冷,他的唇很凉,像是一团在空中就被冻结的冰雪,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若和以前那般在意我,在意着你的琅哥哥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起承转合,眼中只有他,怎会被什么染霜也好、九华仙也好兮风也好就吸引到如此盲目?若你只能看见你的琅哥哥的话,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真切的关心他,好奇他的所有往事。”
他的吻里仍是噙着一丝笑的,可这样温柔的笑声在他这般冰凉的吻里,听起来像被人狠狠地捏得支离破碎。“她一定去问他,会问他,琅哥哥你说不给母妃报仇,为什么还要杀狐林霭呢?你是怎么杀的呀?那我怎么会不舍得告诉她答案,怎会不舍得告诉她这桦林是我族行刑禁地,其下上古大阵连怀婵阁阁主都难破,而此处阵基早在数百年前就在我手中呢?”
“而若她连这个都不问——”他仍未抬起头,唇齿离开,俯身以额抵在她的肩窝之中倚在她身上,像只立与江边离群的孤鸿,形单影只地靠在一株脆弱不堪的芦苇上,连交颈而欢都成了让两人都会崩塌的灭顶灾难了。“在我说,我早晚也会葬在那棵桦树下时,她也会像那日为我撑伞时那般,什么都不想地冲过来坏心眼地说上一句,‘琅哥哥说这种话就不怕让我心疼吗,让我心疼的话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狐玉琅这一串言语说得格外细腻而缓慢,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口吻都描得栩栩如生,说她该说的那些话,也却是了解她至深,与她腹心相照,推演出她每一句话——推衍得如此逼真深切,以至于,就好像他说的这些,才是此时切实发生过的对话和情景。
就好像叫人能亲眼所见。
那个娇俏的口无遮拦的少女。
那位风华绝代满腹机关却总会失笑与她的男人。
眼前那一对曾经,本来,也应当珠联璧合的天作之合。
“可你看。”他低低的一声笑有些闷,“她并不关心,亦不在意,什么都没问,我自然没法耍赖去主动答她,那,她也不能骂她的琅哥哥耍赖吧?”
“……狐……玉琅…”此时的墓幺幺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可或许是桦林大阵的作用,她的心跳也跟着变得很慢很慢,所以时不会注意到偶尔的刺痛,也在此时变得尖锐到让她满腹的话,最终一个字儿也无法说出。
“幺幺。”他仿佛在回应她,也喊她一声,牙齿叼住了她的里织肩带朝下拉掉。
墓幺幺深深呼吸了两口气,“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