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风此时的反应很奇怪,他并未开口,亦未有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那面具遮掩的有些模糊的眸中,没有杀气,没有威慑,亦毫无情感和情绪,是清风飒来云不归,似孤舟江上,泊着一层又一层看不透的春寒。
墓幺幺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之下,浑身竟不可遏制地有些发颤,等回过神来时,已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以后。”他总算开了口。
她的喉咙有些干。
“勿再插手此间是非。”
这是什么意思?
她完全无法理解兮风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她所有的思绪在此戛然而止,她想过这个人此时应说的难道不是否认,或者承认或者直接出手逼她现出真身,或者百般逼供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追问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重重逻辑条理型的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在此被他一句话利落斩断。
她无法理解。
可还不等她完全理解,他说出了第二句话。“不会再有人会对封湘出手。”
而这句话,他的口吻反而比第一句话重得多,是毋庸置疑,是不容反抗。
墓幺幺更加思考不能,这两句毫无关联地话为何会从兮风嘴里说出来?等一下……她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兮风——
难道,第一句是利落斩断了她所有的试探,第二句话则是终止了她未来想继续盘查封湘的打算。
可忽然,她的眼前一花,身子就无法控制地软倒在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而那个人摘下面具时,半垂的睫毛遮住的瞳光之中——
仿佛有她。
哈。
怎么可能呢。
……
『她站在梨花树下,仰起头来看着躺在树杈上的白发少年。归雁山后山的日光总是那样的明亮,将那片雪白的梨花照得像一片片碎掉的薄玉,晃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怀瑾,我问你个事儿。”
少年懒洋洋地把脸上的绝世秘笈掀开,那秘笈放在外面定是让其他门派各种高手争破头的东西,可在他的脸上就还不如过破布的作用了。“我不知道,别问我,问你亲亲师父去。”
“他又不知道。”
“哎呦我去,还能有你那亲亲师父都不知道的事儿呢。”怀瑾一下来了精神,翻了个身侧躺在树梢上,“来问叔,叔告诉你。”
“是师叔,不是叔。”她素来很死板,不管什么时候。
“你还问不问?”怀瑾显然不耐烦了。
“那什么,我想知道,我……”她上前一步,有些紧张,又不得不问的样子。
忽然不知从哪来了一阵风,很大很大,吹得她自己都没听清楚自己问了什么。
可怀瑾一下就坐直了身体,看着她,他笼罩在一片白茫茫地梨花之中的面孔上好像又露出了那种她看不懂的悲伤表情,虽然眨眼就消失了,甚至回答她的时候还是痞笑着说。
“扇子,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
“啊啊啊啊!”墓幺幺一声惊叫,猛地喘着惊醒过来。
“湘儿?湘儿?你醒了?!”
她不知为何好像在这个并不算噩梦的梦境之中丧失了五感,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灰暗,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就是……
好冷。
有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属于人的体温,绵延着他的体温传递到了她的手指上。这微弱的温度,像一个火苗,渐渐点燃了她的知觉。
好冷。
我需要——
我好想——
她转过身一把抱住了那个传递了温暖感觉给她的人,不管不顾地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冷。”
男人穿着衣服,只有露在外面的脖颈,有温度。她下意识地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使劲地蹭着,“我好冷——”
他探出手摸了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啊?”
“我好冷。”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感觉到他脖颈上这些温度还不够,远远不够,他的衣服好冷——
好冷。
她抬起手就去解男人的轻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