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枭把她抱到了卧房,将她放在了床上后,看她乖乖地躺在了被窝里,并没有想要立刻离开的样子。
“哥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墓幺幺心道你快点走啊让我赶紧趁着这会大早晨没人来睡会啊我真的要困死人了。
“我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不是说好了这几天在家好好陪你的吗?”封枭非但没有走,反而走到桌边,拉开了椅子,还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两沓卷宗,这架势是要守在她床边处理公务的意思吗!
这他妈怎么睡。
墓幺幺好生绝望。
“……哥哥,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呀。”墓幺幺挤出个干干的笑,“哥哥有这个心我就很开心了,你快去忙吧!”
“我承诺湘儿的定是要做到的。”封枭的口吻已完全不容拒绝了。“睡吧,我只是看看东西,不会发出声音的。”
“……”
你喘气也有声音,所以能别呼吸吗,好想骂他,可是不能。
墓幺幺绝望地探出手把床上半透明的罗帐给解开,心想,罢了罢了,有他在更好,这样就算真有不长眼的刺客大白天来也不会担心了。
睡觉。
她把被子拽起来,盖住了脖子,只露了个脑袋。
“湘儿你是冷吗?盖那么严实?”
“……”墓幺幺听着外面燥得不行的蝉鸣,我冷不冷你没点数吗。
行吧,她想,也就没指望这个半透明的帘子能挡住点什么,无所谓了,反正这是封湘的样子,不盖了,硬睡就行了,抓紧恢复精神才是重中之重。
但不对啊,你就算用挪骨变成了封湘的身材,身子还是你自个的,肉还是你自己的啊!你睡觉向来没有睡相,穿着里衣睡都不是露这就是露那的,你忘记哈睿怎么说你的吗……脑子另外一个理智说。
……操。
墓幺幺看着这雕花大床奢华的穹顶,心如死灰。这他妈不等刺客来,先被封枭给折腾去半条命了……
更何况封枭沉默着坐在那反而更让人在意了。
刚才饭桌上太困了压根就没注意过,他今日并未穿铠甲,只穿了常服,是没有任何花纹的缎袍,仍是紧身方便行动的武服。眼前那层罗烟纱将他的身影模糊了许多,但仍能辨得他侧坐在那,玄风缅邈吹过,苍苍万年嶙石古树的不近人情。那软质的绫罗绸缎,完全遮不住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反而将他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明显了。这样看着绝不是很厚壮呆板只有肌肉的武夫,但与穿铠甲时的引人遐想相比,更显露出那完全不臃肿的胸肌隗硕,腹肌精紧——他这样跨着腿坐着,还配了帛玉蹀躞,显得腰身更细。
公狗腰?
墓幺幺脑子里蹦出来这仨字儿来。
不是等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睡觉,她忙收回视线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不过——
这会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昨天封枭抬起腿,踢碎了四道院墙的那一幕。虽然早知道能做到峯月卫大统领定不是什么只是四化的善茬,但——
她稍稍抬起了一点手背,再次看向封枭的侧影。
她不会看错的,封枭的外功,绝对是以她牧画扇的眼光来看,也算是顶尖中的拔尖。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可能是窗外的树叶与蝉鸣过于平和,可能也是他翻看卷页的声音像流沙一样平缓,也或许是听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封枭的呼吸声一起一落。
她不知不觉得竟然真的睡着了。
……
封枭悄声无息地走到床边,掀开了一点床帘,低头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人。他忍不住有些无奈,湘儿几时睡觉都如此没睡相了。
看样子是真的累到狠了,困成这样。光滑的丝绸床单都让她滚得乱七八糟,露出下面的褥底。她紧紧地抱着被子蜷成了一团,松垮的里衣半穿半挂的,大半个后腰都露在外面。
他弯下腰来试图把被子从她手里抽出来给她盖上后腰,房间里四处都有冰奁,睡着了冷气很容易就侵体,她这样的身子骨这样露着大半个身子肯定要着凉。
但他失败了。
为了防止封湘被惊醒,他刻意隐蔽了自己的气息,弯下腰时还很有分寸地把不会碰到她让她察觉到。她也的确没有察觉到,但她感觉到被子要被人拽走,立刻就抱得更紧了,连眉头都紧紧地蹙在一起,身体也蜷缩的更小一团。
怎么看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了。
封枭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果然她昨天没睡觉吧,因为刺客的事,又不能戳穿她,怕她自尊心受挫再跟他对着干。
说实话,他着实有些头疼了。
昨天白天那个刺客,大抵只是来踩点的,准备晚上动手——不过,下属们审了一夜,到现在也没审出个结果。
想到这里,封枭忍不住有些烦闷,墓幺幺本来答应了他会救封湘。可现在她自个儿都——他想起来金倬正那晚的话,抬起手使劲按压着眉心。
他真的是很忙啊,还得救妹妹,还得去……
不管是谁要杀湘儿,能不能快点来让他一次解决了——
他放下帘子转过身去,眉目之下的阴影里潜藏着常人难见的杀机嗜血,似暴雪降于嵩岳,乌云压垮川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