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色的光,如同一道蚕丝一样从杨飞翰的心口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这是……”蔺藏锋怔了下。
“我疏红苑的秘法之一,蚕踪术。”她答。“作用吗,和这各大家族宗门包括你们临仙门的长老命牌差不多。就是能追踪到我想追踪的人,他在哪里,又去过何处,或是不是死了。你们该不会以为,本郡主敢放人踏上你临仙门,是两手空空放他们来这么平白送死吧?”
一旁的疏红苑弟子们顿时恍然大悟。
至今为止,说实话连年丰都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郡主为何会突然对临仙门发难出手。而此时看到这个东西,他们便清楚了为何他们浆潘宏飞送上来之后,郡主就会突然对临仙门出手如此重。
她原来是早就发现了这个“潘宏飞”就是杨飞翰,才会如此暴怒。疏红苑的弟子们于是也跟着设身处地地开始觉得他们自个太有眼无珠,所以才会有些质疑郡主的行为。
现在看来,他们郡主出手一点都没错——他们看着杨飞翰如此惨状,而一旁的临仙门长老弟子们丝毫仍盛气凌人的样子,肝火更旺了,是的,郡主就是没错!
“且不说命牌多么珍稀,需要符师花费多少精力去做。我不认为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秘法,可以取代命牌,还能比它的作用更广更为便捷。”蔺藏锋说道。
“那是自然,你们又不是疏红苑的,你也不是疏红苑曾经的红检使。”她轻轻将那根丝线收入指腹,“可我是啊。”
虬角仙翁嘲讽道,“就算真的有那种秘术,想必花费的代价功夫不会比命牌少上一星半点。你会舍得给一个从部的新人用?”
她又上下打量着虬角仙翁,嗤笑一声,“你们该不会又以为,你们这些个长老的命比我疏红苑从部新人的命要值钱吧?”
“你!”虬角仙翁噎了个半死。
墓幺幺并不理会他,而是看向自己面前以及台阶上那些疏红苑从部的弟子,“他们是我疏红苑的人,是本郡主的人。”
“并非儿戏。也并非谁人都可以折辱,谁人都可欺负的便宜长老。”她的目光浅浅地落在了杨飞翰的身上,她想起来小年轻看着她时那傻乎乎的目光,笑容暖了许多。“他们每一个,都是本郡主的无价之宝。”
那双碧眸刚才看向临仙门诸位高手时的冷酷煞气,现在婉转温宁地像林中绿霭。刚才那择人而噬的残忍毒辣,现在变成了泉水叮咚的平宁嗓音。她的指尖上,人命不过轻烟薄纸。可此时掠过杨飞翰的泪珠时,像真地捧着什么无价的宝物那般至极的珍惜到小心翼翼。
疏红苑的这些新人们,他们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喷涌而出。
“你们应当听说过,我这个人向来穷酸小气,谁毁我宝物,我定是要让他赔到倾家荡产的。”她眼波一转,看向蔺藏锋,“不过好在嘛,你蔺门主家底雄厚。”
……
临仙门一众长老弟子们听到这种明晃晃的威胁,顿时群情激奋,眼看事态又要激化。
“行。”
这些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门主。
蔺藏锋点了点头,仍是很和善地看着墓幺幺,“不知郡主愿意谈了吗?”
“好啊。”墓幺幺笑了起来,“把潘宏飞给我带上来,我们慢慢谈。”不等他们开口,她就笑吟吟地又补充道,“我既然敢问你们要人,就已经万分确信他肯定在你们这。或者,你们其实并不想坐下来谈?”
蔺藏锋扬手阻止了身后的人,说道,“去,把人带上来。”
“可是门主!”刚才偷袭墓幺幺的钱长老咬牙想说话。
轰——
钱长老直接被无名地力量掀翻了出去。
“望儿,跟他们去把人找出来。”蔺藏锋对着身后的大徒弟说。
乔望,正是刚才扣住年丰的那个青年,对着他师父行了礼,走到钱长老面前一个瞬移把他带走了。
……
“郡主,原谅蔺某仓促之下没有什么太好的准备。还望郡主和前辈……不要放在心上。”蔺藏锋坐在她的对面,恭谨说道。
“并无所谓。”她环顾了下四周,这地方她……不是第一次来过。
一片竹林中的雅苑。
凉亭,茶桌。
还有这茶桌旁坐的两个男人——
灵秀阴鹜,长睫浅瞳,崖边白玉兰月。“墓幺幺,你不是那种坏人,请不要那样做。”
以及那个——
雪裘银发,眉目素孤,风化不可及物。“墓贵子,这件事,可皆大欢喜,也可风木俱悲。”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在这里,初遇了他的真身。
墓幺幺的手指微微顿在了茶盏上,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