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丰气得够呛,怒斥道,“谁对你们两个情有独钟高看一眼了啊?!”
墓幺幺站在他们俩中间的廊道上,笑吟吟地,“两位别伤心。”
喻元和杨飞翰心道我们哪敢伤心,只把头低得更低了。
“年副执理可能不会对你们两个情有独钟高看一眼——”她走近了杨飞翰面前,说道,“抬起头来。”
杨飞翰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可能是在笑着的原因,完全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恐怖。
地牢里昏黄的灯珠为她打了一层模糊的柔光,使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可亲近人。她并不像那些贵子烨晋一样贵气逼人,只两个簪子绾发垂髻,不见其他任何多余首饰。穿着同他们并无什么区别的黑红色长裙,脖颈上坠着与他们无二的梼杌徽章。那一双传闻中摄人心魄的碧眸,在这样阴暗的光芒之中,亮晶晶地像雨后润亮的绿色雨花石。
仔细看看,她好像根本就不过是一个很寻常的女子罢了,没有生得吃人的獠牙,没有生得撕人拆骨的利爪。
“不过,本郡主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让我情有独钟,高看一眼的机会。”
杨飞翰和喻元皆是愣住了。
“你们不是想去查那吕然的底细吗?年副执理会给临仙门正式去函。”她声音不大,“你们不是想去查吕然那个师祖吗,且去查便是。”
“你们可知理法三院中,都是查一案子,疏红苑和大狴院、宪刑院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墓幺幺话锋一转。
俩人没敢吭声。
“问你们呢就说话啊!”年丰怒斥。
“我们行……监察?”杨飞翰说。
“我们权利比他们大点儿?”喻元答。
“错了。”墓幺幺摇了摇头,“大狴院和宪刑院查案,是要查个水落石出。但——”
她顿了一下,“我疏红苑查案,便定要查个天翻地覆甚至天塌地陷也在所不辞。要查的案子,哪怕捅破天,震碎了地,都要查下去。”
不只是杨飞翰和喻元愣了,就连年丰都哑了。
“所以,如今此事。哪怕你们会把临仙门翻个底朝天,把临仙门气的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哪怕,把蔺门主气醒过来杀上门亲自找我要个说法……”她的声音是那样平静,可她的言语字字都叫人惊心动魄,“我都不在意。”
“我唯一在意一件事。”墓幺幺转眸看向喻元,“别他妈再丢我疏红苑的脸了。别再让我听见,临仙门几个看门弟子都能欺负到你们头上了。更别再让我知道,什么峯月卫都看不下去了出手帮你们。”
“你们是这沣尺大陆唯一不是凶兽胜似凶兽的存在,是大凶、大恶、大晦!沣尺大陆谁人听见你们名讳,不抖上三抖?”她垂着的睫毛遮去了一大半的瞳影,似晚暮孤森,暗影之中潜着数不清的鬼兽。“这沣尺大陆上,没有任何一宗一门能让你们当哈巴狗。不管是临仙门还是别的什么十族十/七大宗,莫说敢欺到你头上,但凡谁敢低看你一眼,谁敢对你们不用敬语,甚至你觉得他哪怕呼吸都是对你不尊重——你们便咬断他的喉咙,撕碎他,生吃了他!”
“从今天开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把梼杌这两个字儿给我刻在你心里头,你可以把你自己是谁爹妈是谁都给我忘干净,但——这俩字儿你们要给我忘了。”墓幺幺的笑容渐渐消隐于昏光之中,“我不介意亲自剖开你们的肚子剜出心肝来把这俩字儿给你们刻上。”
她弯下腰伸手入栅栏之中探出手指,长长的鎏甲抚过呆若木鸡的喻元的脸,微微一笑,“本郡主从不怕事,更不怕惹事。我只怕你们这些跟在本郡主身后的人,惹得事儿不够惊天动地,配不上我疏红苑梼杌的大凶之兆讳。”
墓幺幺直起腰来,朝外走去。“下次见面时,希望二位能让我情有独钟、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