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干净之后,一直坐卧在床上沉默不语的弗羽王隼一翻身下了床,也不管宵入梦,走到柜前拿出酒壶就仰头灌进嘴里。清冽的酒水顺着他下颌上些许青涩的胡茬淌在他的锁骨上,看起来莫名的萧瑟。
“虽是为了支开他们,但话是真的。你心脉受损不轻,若还这样不眠不休不食,每日酗酒度日,到时候落下病根可比现在难治得多。”宵入梦虽然这样说,可语气柔和也很明显没有打算阻止他。
“她……好些了么。”弗羽王隼转过身来,靠在柜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酒壶,被酒泡透的嗓子嘶哑的不像话。
宵入梦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他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弗羽王隼的方向。
“这是什么。”弗羽王隼没有去接。
“她送你的。”
弗羽王隼一扬手,那木盒瞬间飞到了他的手中。啪嗒一声那木盒被打开之后,一道白『色』的光芒瞬间柔和地显影在了他的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为什么?”
“你是想问哪个为什么?”宵入梦凉凉的反问一句。
见弗羽王隼愣怔得仿佛失了语,宵入梦自己接话说道,“是问为什么这沣天神尺只缺了你手中那一块?还是问,为什么她不管不顾地问圣帝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是沣天神尺?还是问她为什么会用卖掉自己换来的这把沣天神尺送你呢?”
宵入梦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了沣天神尺上。那光芒柔和的在空中飘出一些光絮,像极了她提起弗羽王隼时,眉眼间那抹叫他心中发堵的温柔。于是他更是不快,也更是恶意的冷笑,“她自己身体里有一块沣天神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明白,对吧?我本以为她求圣帝给她其余的沣天神尺时是开了窍,总算在乎自己的命一回了。这几块沣天神尺其中蕴含的力量,不说绝对能救她命,但作为一个法宝来保她心神做护她紫府是绰绰有余了。我也在想方设法的将沣天神尺的力量利用到最大化,所以我将沣天神尺暂且留在了她的身边。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痴傻!”
他语气到这里时已罕少有了尖锐的锋芒,完全不符他平日里那清淡寡情的样子。他的视线从沣天神移到了弗羽王隼的脸上,“沣天神尺自从被人为的分开之后,就威力大减,但它们之中是有强烈的联系的。如果几块联系在一起,是足以牵动另外一块的。而她竟就是这样强行将这几块沣天神尺合在一起,生挖出了自己体内被她已吞掉的沣天神尺。”
“痛有几何,我没有资格说。但是身为奥医,我可以客观的给你解释下,剐骨剜肉,也不过尔尔。”宵入梦的手指覆上桌子,手指用力地点在桌面之上,像是点在人的躯骨之上。“她啊,她从以前,就像一头被人蒙住眼睛的倔驴。现在好了些,没有人蒙住她眼睛了,我以为她总算能学乖一点了。可是没有。她现在是明明看见了对面那坚不可摧的高墙,还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在墙上头破血流,也想把那高墙撞塌了似的。”
“她有多么想将这面高墙撞塌啊,她有多么高傲啊。她在站在圣帝面前几多狂傲,口出狂言告诉他是她抗旨不尊,是她目无皇纲。可最终,她还是对圣帝下跪,还是答应乖乖嫁给狐狂澜那个老东西。入了天狐族那雩芳谷,无异于踏入十八层地狱。可她还是牟了劲,卖了自己,换了圣帝的沣天神尺。而这个东西,是给你的。”宵入梦的手指中晕出一团紫气来,绵绵软软地落在那桌面上,沿着螺木的特殊纹路使这面平淡无奇的木头像是生出了紫『色』的脉络活了过来一般。
“是给你的,弗羽王隼。”宵入梦看着弗羽王隼,“她知道她快死了,所以她才这样孤注一掷地,用自己的命去换了这沣天神尺,给你。”
……墓幺幺卡在床枕上,看着窗外飞过的鸟雀。
她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那撞不破的高墙,攀不过的山巅。
我的神隼。
会飞过去。
……
“她并不是为了你去死。”宵入梦冷道,“她是将自己撞不破的那堵墙,交给了你。而你,被赋予了她所有希望和生命的人,除了被仇恨『迷』魂,自怨自艾,暴怒无常,便是借酒消愁。”
说完这些,他站了起来,扭头走了出去。“若你承不起她高看这一眼,撞不破这高墙,那便让出位置来!”
最后几个字,绝对不是宵入梦平日里在外面所表现的那种清淡。他素来如那剑兰高洁寡情,若说冷也不冷至无情不然妾姬如织,若说温可待人从来拒人三分叫人心生寒意。但世人绝不会将他这妙手神医与狠毒联系在一起——
可此时此刻在门边,他落在房间里与弗羽王隼那句话。
已不是狠毒两字可囊括的了。
就像误入什么缥缈清冷的世外桃源,还不及赏心悦目心悦至极,脚下凉凉麻麻,低头一看,毒虫毒物早已攀至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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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算是半个剧透吧,宵入梦很毒很毒,就蛇蝎却不妖艳反而非常清寡的美人,但是我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