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房间里传来。
守在外面的王师傅想也没想就冲进了房间里,可还没走近,就停下了脚步。
他从来没有见到墓幺幺这样过。
哪怕她在疏红苑里被折磨,被训练的再惨,她都不会像现在一样,紧紧的缩成一团,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像是个害怕黑夜的孩子那样瑟瑟发抖,无声哭泣。
“……幺幺,是我。”王师傅尽量放低了声音,可她的反应却更加激烈了,身体颤抖更加厉害。
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一小步一小步的试探着,走了好半天,才总算挪到了她的床边。他坐在床边伸出手,试探了几次,才算抱住了她。一抱不当紧,才发现她浑身滚烫,可却不住地在打冷战。
坏了。
这是要走火入魔?
他心里打了个咯噔,神识传音给蒋安青让他立刻派奥医生过来。
“幺幺,你听我说,你的计划很成功很完美。我们已经成功地撕破了荒人的围攻,在雷震阵眼上与虎威卫汇合了,我们来得很及时,淳晟将军很安全。我们梼杌卫和虎威卫加起来现在是十万人左右,包围雷震阵眼的荒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形成包围圈。我明白你的计划接下来是想去找弗羽乙乙的明王卫汇合,蒋安青他们也已经知晓,所以你不用担心——等我们四个阵眼的大军全部汇合,就一起去攻帅塔。”
“这次先救下淳晟将军,淳安府欠了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下淳老王爷就是在怎么看我们疏红苑不爽,救了他这个宝贝独苗的面子,他也得给。而且你赌得很成功,淳老王爷果然把镇宗至宝让淳晟将军带在了身上防身,有了这等神器在手……我们一定能攻破帅塔的包围,救出弗羽王隼。”
“眼下你受伤很重,不要多想,专心养病。你此次立了大功,圣帝一定不会再追究你任何责任,公子也真的很……高兴。”王师傅一边说着,一边运功轻轻为她输送着化力,想要用化力打通她郁结的经脉,可未曾想,化力刚到一半,就瞬间消失不见。他有些不信邪,加大了力度,再次运功,可这次更诡异,不但那些化力消失不见,反而从她经脉里涌出一股诡谲的吸力,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化力,而这吸力甚至让他有种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
正愣神——
墓幺幺忽然一把推开了他,再次缩在被子里,“你离我远点!”
“幺幺……”王师傅还想说话。
“出去!!!!”她声『色』凄厉极了。
他再不敢多呆一会,怕自己再刺激到她,加重病情,于是只能站起来走了出去。
……
蒋安青请来的奥医很快就来了,可是刚进去没一会,就听见里面霹里乓啷的,那奥医就被兜头摔了出来,吐血不止。这一整天一连送进去几个奥医,人没医好,都是自个挂彩被扔出来的。
王师傅这下犯了难,是真发愁了。
这时候还在床上养伤的李师傅,拿出纸笔来,写下两个字:“公子。”
王师傅一拍脑袋,对啊,还是老李行,头发少就是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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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公子想看看你。”王师傅小心翼翼地拿着一面铜镜走进来,放在了墓幺幺床边的桌子上。
铜镜里是他们都很熟悉的书房。
茶桌旁坐着端着茶的儒士,茶气袅袅中,他眉目依然。“王师傅,你出去吧,我和幺幺单独谈谈。”
王师傅领命出去关上了门。
“幺幺。”汪若戟开了口。“房间里这么暗,也不点灯,我的眼神儿也不如你们,并不能看清楚你。”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他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么些天没见你了,当爹的想看看你,可以吧。”
“别看我。”她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呢。”
“我是个怪物。”她说道。
汪若戟竟然抿唇笑了,他看着镜子里黑暗的床角,那里面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的女孩儿仍在瑟瑟发抖。他叹了口气。“所以呢?”
“所以你别看我!别管我!”
“所以不看你,你就不是怪物了吗?我不管你,你就不是怪物了吗?”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我尔时便教过你,这世上最无用两件事,一是夏厚被冬轻扇,二是旁人目世人言。除了你自己,包括我在内,旁人都是无用的。”
“你是不是怪物,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他继续道,“你不是不想让我看到,也不是不想让我说,你只是自己不敢看,自己不敢面对,甚至自己惧怕着自己。”
“没关系。”他笑了起来,“幺幺啊,你也好,我也好,甚至是蟾桂宫里王座上的那位,都有过不敢面对自己,畏惧自己的时候。我们都不是神仙,都会犯错,甚至会犯下弥天大错。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镜子里的那个角落,好像在抚『摸』墓幺幺的头发那样温柔。
“正因为惧怕着这样的自己,我们才能无畏所有的砥砺前行,才可翻过无人敢越的深渊,才能攀上从未有人敢企及的高峰,才能一步步变成我们真正想成为的那个人。”
“而就算你失败了,跌下了深渊,摔下了高峰,没有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反而真的成了你惧怕的那个怪物。”
他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少女,仿佛她就在自己面前那样,声音轻柔地像是三春天里的暖旭。
“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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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
霸相真的太温柔了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