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玉琅沉默的看了她很久,忽然不可自已地伸出了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轻轻拍在她的头顶:“太贵了。”
“贵你还不进屋?”她理直气壮。“还是不嫌贵。”
“……”狐玉琅也不知道自己笑个什么,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她一声惊呼手里的伞就掉了下去。
可是这场暴雨再也没有一丁点落在他们的身上。
“那我抱你一次,灵石一万好了。”
……
走到房间里,狐玉琅已浑身干了透彻,端坐在椅上再也看不出刚才一点的狼狈。依然从容,依然容姿芳华。“珊珊这次来找我,可是想我了?”
墓幺幺就坐在他旁边,把手撑在椅臂上,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也不说话。
狐玉琅虽面上无虞,可好半天也不得不轻咳一声,说道,“怎么了?”
“你平常都吃什么补品用什么擦脸?我怎么感觉你又变好看了。”她很认真地说道。
“……”狐玉琅哑然许久,笑了起来,好半天轻轻用手捏了捏她的脸,“珊珊真是体贴,不过我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想方设法哄我开心。”
“……哦。”墓幺幺坐了下去,脸上稚气不减,可神态已完全换了一个人。“我有事情要问你。”
“嗯。”狐玉琅点点头,手指滑过戒指,桌面上顿时出现了厚厚一叠玉牒。“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她拾起一个,未免有些诧异,“小王爷几时偷偷学了枢星台的本事还能预言了?”
“我之前就答应过你和你情报共享,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他微微一笑,“可惜珊珊你太神秘,一直找不到你在哪里,不然早就把这些情报送到你手上了。”
墓幺幺权当没有听见一样,翻看着手里的玉牒。玉牒里的情报详细而系统,说实话,不输于疏红苑的情报整理方式。
“看来珊珊已经知道了很多了,看到荒人和弗羽家勾结的证据也一点不惊讶。”他淡淡地说道。
“疏红苑的呢?”墓幺幺很快就把所有的情报全部大致翻看了了一遍,忽然问道。
狐玉琅稍稍一怔,随即笑道:“珊珊姑娘为何对疏红苑有了兴趣?”
“你这情报里写了枢星台向因和长公主秘密来到了夜昙郡,却没有写疏红苑的李师傅和王师傅也来了——”她放下那些玉牒,掀起眼帘盯着狐玉琅,“你不可能不知道,可你没写,为什么?”
“因为他们来不来和修篁与净博罗没有太大关系。”狐玉琅回答的很利索。
“是吗?”墓幺幺粲然一笑,“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狐玉琅顿了一下,“他们是来抓霸相府贵子墓幺幺的,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牵扯。”
“我不这么认为。”她单手撑着脸蛋歪着脑袋,笑得天真烂漫,“我反而认为瑾云哥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故意瞒着我不说的。”
“怎么可能呢?”狐玉琅慨然而磊落,和煦似春风拂面。“霸相府贵子墓幺幺毁了封疆大阵,疏红苑受了圣帝之命来捉拿监禁她,合乎常理法规。我没有必要用这种天下皆知的东西昭然欺瞒你。”
“哦。”她放下手,若有所思地样子:“那可惜了,我还有重要的情报想告诉你呢。”
“什么呢?”狐玉琅笑眯眯的。
“这么说吧。”墓幺幺随手拿了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我要你所有知道的情报,签生死契的那种。作为回报,我告诉你蔺雀歌的情报。”
“……”狐玉琅的微笑变得更深了。“许久不见,珊珊变得有些可怕了点。”
她欢快地咬着苹果,“难道你不想得到她吗?蔺雀歌这样的美人,我是女人我都心动,更何况你是男人。”
“我在珊珊眼里就是这么肤浅的男人么,真叫人伤心。”他轻轻『揉』着眉心,好像真是很苦恼。
“当然不是。”墓幺幺咔嚓咔嚓地嚼的清脆,“瑾云哥哥你超级有内涵的的,所以,你也不会舍什么坏事发生在蔺雀歌身上的吧?毕竟,你喜欢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脸。”
“所以,你到底有多么喜欢她呢?”墓幺幺捧着苹果望着他。
狐玉琅忽将她刚刚放在嘴边的苹果拿了下来,她刚刚咬了一大块还『露』了大半个在外面,猝不及防地——他捏住她的下颌将她拉近了自己的脸前,垂目望着她轻轻笑起,浅素的眉目里,说不出是的冷清孤寂。他低下头,咬住了她还没来及吞下的一口苹果,唇齿暧昧地撩过她的肌肤,却并没有丝毫的亲昵。
“可能是之前说的话让珊珊你有了误会,但是本王……本王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还是先跟你说句实话好了。”他轻轻吐出嘴里的半块苹果放在手心里,轻轻攥紧,随即展开的时候就变成了被烧透的粉末。“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左右本王的决断。蔺贵子不行,珊珊你,也不行呢。”
墓幺幺点了点头,也不拿桌子上的玉牒就站了起来:“的确,是我错了。”她走到门边看着屋外的骤雨黑夜,“我原本以为这肮脏的世界里,总会有一些人不肯与黑夜为伍,不肯与恶人狼狈为『奸』,总会有一些人不肯向恶势力屈服而拼命抗争着,总会有一些人肯为了心爱之人付出所有也在所不辞。我原本以为这世间黑暗如斯,总有人肯心向光明。那个湖边同我一醉方休之人,告诉我他并不想当王爷,有赤诚之心,亦满腔热血。”
“长公主为一己之利不惜葬送天下无辜之人,你为了一己之利枉顾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有何区别?”她握住门边,“囚野夫看错了你,我也看错了你。”
她一勾起唇来,笑得讽刺:“不过——蔺雀歌却没有看错你,所以她才会那样诅咒你,所以她爱上了别的男人。”
“理所当然……”
砰——
刚要迈出的步子,因为被人紧紧锁住了脖颈而直接拽回。整个人被抵在门上,狐玉琅站在屋外房檐之下,风雨狂浪,将他长长银发吹拂至身前,笑容仍依旧的脸上,似银雪覆身的棺椁那样可怕:“珊妁姑娘,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狐玉琅,我实话告诉你吧。”她掀起眼帘,脸『色』平静,可目光里竟是同情。“看在一场醉酒的情谊之上,无论你会不会告诉我想要的,我今天都会把蔺雀歌的事情告诉你。”
“半个月内,有人要蔺雀歌死。而这个人,并不是你可以抗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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