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藏锋看着面前这杯毒酒——
相当长时间的软禁对这位颇有侠士之风的大宗并无太多影响,他面『色』平静地端起酒杯,嘲弄道:“所有人都说——他从未输过,一次未有。我这个人从不靠天吃饭,所以我不信天不信命,更不信邪。这次的确是我输了半步,但是下次……”
“不会有下次的。”站在他身后阴影里的男人笑了起来,“严格来说,你这次不是输,你是让了一手。”
蔺藏锋听言也不知是讥还是苦笑:“是啊,我是被『逼』着让了一手。谁让我还有个女儿……可是……”他目光如炬,一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身后的男人越过阴影走了出来,浑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楚面容。他弯下腰捡起倒在地上蔺藏锋旁边的的酒樽,笑声在这个华丽的洞府里阴冷至极:“可是汪若戟他也有个女儿。”
……
这日里。
轻瑶大气不接下气地抱着身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傻,跑到墓幺幺跟前。“贵子,贵子!”
“怎么了?”
“您不是说临仙门一有什么动静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吗?”轻瑶大口的喘着气,“昨夜蔺藏锋自尽未遂,至今昏『迷』未醒,门派事务由杨不发的长老处理。蔺雀歌拿着珑翰院的长勋执尹(1)的书信为父请罪自愿去承尧祠扫碑十年,丹祖、长公主和十三公主共同为临仙门求情。圣帝便下了谕旨,峯月军从临仙门退出,由楚相负责监管临仙门。”
正捧着一卷书看的入神的墓幺幺,抬起头来冷笑一声:“好个会演戏的主。”
但是她复而又问道:“你一直没有跟疏红苑联系,对吧。”
轻瑶一愣,赶忙说道:“从丹宵宫里出来之后,贵子说我们要隐匿身份,我就再也没有跟疏红苑联系过。”
“那就好。”墓幺幺点了点头。
“那我们要这样多久呢?”轻瑶试探的问道,“我们就算能藏得了一时,也不能藏的了一世。贵子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如果真的担心有人欲不轨,为何不回霸相府呢?”
“我并不是在藏。”墓幺幺的视线越过书来,看着那湖水出神。“我在等人。”
“等谁?”轻瑶有些疑『惑』了。
“我也不知……”墓幺幺叹了口气,忽然用拳抵在了嘴边,掩去了一声压抑的咳。轻瑶见状转身去端茶盏,却并不知怀里的小傻看着墓幺幺,眼神里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思绪。
轻瑶看不出来,可是小傻却敏锐地看见她嘴角渗出的血——几乎是发黑的颜『色』,像是人死了很久之后的脓血。
这个女人……果然隐藏了巨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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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个月过去。
墓幺幺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这个人,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关公子。”墓幺幺看着面前憔悴瘦弱的公子哥,许久不见,南方即墨家的天之骄子,若不是衣冠依然奢华,那面『色』颓唐地不比路边弃儿好上几分。
“墓贵子。”关书书端着手里的茶,表情愁苦。“贵子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的确很好奇。”她目光落在关书书放在桌上的一封玉札之上,那玉札的封简上,是一个黑红相间的徽章蜡封。“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你几时入得疏红苑。”
“穷途末路时。等不来柳暗花明,只有暗影疏红。”关书书噙了一口茶水,眉目里的文质彬彬倒是掩过去一些愁意。
“看来关公子并不情愿。”墓幺幺淡笑。
“情愿?”关书书冷嘲着反讽了两字。“要是这世上得情愿两字就能如愿,先前在青藤试上,我也不会被家族『逼』迫得认输只为让天狐族九公主好亲手杀了你。之前,真的是万分抱歉。”
“关公子不比记怀。”墓幺幺诚道,端起了一杯茶来。“关公子无故卷入我和狐素如之间的恩怨里来,冤枉的很。”
关书书并不作答,而是拱手报礼,站起身来:“墓贵子,我已不是南方即墨七子——”他顿了一下,咬了咬牙,似心里有万分的磨难和不予,良久看着慢悠悠喝茶的墓幺幺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是,红检使您的……书童。”
“噗——”墓幺幺一口茶喷了出来。
身后的轻瑶也是惊愕地半天没缓过神来,听到墓幺幺咳了才慌忙拿着软帕赶忙给墓幺幺擦着衣服。
墓幺幺用帕子擦了擦嘴,上下打量着关书书,果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代表。身子板有些瘦弱,眉目颓唐,可也没有掩去他举手投足里的胥丰朗润。
被墓幺幺那样打量了片刻,关书书颓丧的表情里更是多了几分惨败和惊恐。他咬了咬牙,说道:“贵子,在这段时间里,我只是来给您当书。童。的。”
墓幺幺一怔,看他表情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但是她并不声张,淡淡地挥了挥手。“那你随我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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