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藤试上发生的情景没有任何变化。
染霜依然没有等弗羽乙乙把话说完的耐心,一道冰风,毫不留情地掀翻了他们面前的桌子。
两人依然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最后还是墓幺幺忍无可忍一声怒喝才终止了这场战争。
……
夜深了。
收拾完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轻瑶转过身来看到主屋的灯烛好在是按时熄灭了——于是这才满意的打了个哈欠,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
大概不过多久,主卧的灯再次亮了起来。
墓幺幺从戒指里拿出厚厚一沓手抄本来,长出了一口气,拿起纸笔,认真地看了起来。
“连一个晚上都不能休息吗。”伴随着这么一声古冷清清的话,墓幺幺肩上一暖,落下一件外衣来。
墓幺幺并没有抬头,继续翻看着书,“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早些休息吧。今天晚上不用你给我护卫,这些日子丹祖出丹,天狐族的杀手断不敢选这几天来杀我。嗯,说起来,这般有趣的很……青藤试上的我们,如今倒是都有缘聚到了丹宵宫里。你,我,弗羽乙乙,以及蔺雀歌。”
“……”染霜沉声不语。
墓幺幺继续说着,像是在和他闲聊。“我看你和蔺雀歌倒是比和弗羽乙乙在一起要和平得多。”
“……”染霜张了张嘴,不过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她依然埋头写字,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在静且楼我遇见她,跟在丹祖身后第一的位置,看样子丹祖着实偏爱于她呢。可惜应该是外头的事蔺雀歌知道了不少,对我那个样子……啧啧,这就有些被动了。我原以为她这样有情有义的小丫头,多少还能惦记着在霸相府里头的短暂的姐妹情,让我攀上个丹祖红人的高枝呢。可惜了……”
墓幺幺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掀开一张纸来继续写着。虽然染霜只字不吐,她这样看来倒是像在自说自话,可她也并没有停下来。“不过还好,这还得亏还有你。未来这些日子,蔺雀歌肯定还会时不时来我们这里,别再像今天这样了,多陪陪她。”
“……”空寂的气氛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空气变得稀薄而凝滞。
墓幺幺笔并未停,淡黄的帛纸上她的字苍劲有力,丝毫看不出女孩子的娟秀和温柔。“有话便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染霜应该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也是憋了许久,于是口气比起平时多了一些虚燥。“您为何总试图让蔺雀歌……接近我。”
墓幺幺的笔尖稍停,但并没有止住,沙沙地写完手里这张纸,她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了一枚符笺内搁置在一旁。“你觉得呢。”
“我……?”染霜显然没有料到墓幺幺会把话头扔给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知道,主人您自然是有您的看法。”
“呵呵。”墓幺幺转过脸来,把下巴支在左肩上仰看着他的脸——他已经习惯了在她面前不着面具,今夜又喝了不少的酒,于是重睫下浮起一层更加明亮的水雾来,被两侧眼角微红的酒熏衬托地像是渐朝的晨阳下安宁浅波的河湾。她亦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态,带着十足得恶意,“不用把我想的那么良善,就像你最为阴暗的想法那样,我就是用你去吸引蔺雀歌,最好能让她对你投怀送抱百依百顺。”
说到这里,她咬着手中狼毫笔的笔头,于是『露』出了一颗虎牙的笑分外的肆意。“找个机会让她看见你的脸,应该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至于……”她伸出空出来的左手在染霜的额上虚画了两下。“至于那个地方吗,要不要让她看到呢?万一她真的如自己所表现的那样善良,有着悲惨的过去应该会更加吸引她。”
见到染霜的表情依然冷冷无波,她松开牙齿,舌尖轻轻『舔』过笔尖,于是肆意的笑更加邪妄了。“说白了,我就是利用你去『色』.诱她。”
“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看看那个凤女蔺雀歌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的,还是如这个世间所有人一样,都不过是披着一张好看的人皮而已。”
“……”空寂的气氛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空气变得稀薄而凝滞。而他仿佛都要泯于黑暗之中,连灯火的倒影在他的眼里都寂灭如灰。
久久,他说道:“属下明白了。”
“嗯。”墓幺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继续埋头写东西。
“属下有些喝多了,先告退。”他说道。
吱嘎——
门关上了。
墓幺幺放下了手里的笔。
看着自己下面写的一行字:“诅毒:施术者通常利用天平型幻阵所施……解毒之法,需贡以下之物:……荷木郦……”
这个玩意儿。
真的是,头痛啊。
她想。
门外。
伫立在门边的男人——
仿佛融入了夜『色』,又仿佛被夜『色』带走了灵魂。
他沉默着看着自己的右手。
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脚下的水窝里,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脸——渐渐地起了一层厚厚的霜华,将他那绝代的容颜,模糊地只剩一双写满了伤痛的眼。
……
墓幺幺抬起了头。
看着重新戴好面具推开院门离开的染霜,面无表情地继续伏案,写下了另外一行字:
“吾父亲启。”
“一切如策,策果,锋断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