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显然还想说什么,上前一步。
“剀。”赫连苍煜抬起两指,阻止了他,望向墓幺幺道,“墓贵子,既霸相爷未向你说明我的身份,我也不便透『露』,实在为难。”
“理解。”墓幺幺点头。
这时,厢屏旁楼梯口前传来些许『骚』『乱』。
一个侍者模样的人站在楼梯口和赫连苍煜的随从交涉着什么,半天,那随从走了过来施礼,俯身在赫连苍煜耳侧低语了一些外陆的陌生语言。
墓幺幺只喝茶,仿佛没听到,也不好奇地去问。
可白韫玉分明看见她的眼神,心里是一万个你妹的老子就欠你的是吧这种怨念,还是开口说道:“尊贵的赫连,有什么事情吗?”
“无碍。”赫连苍煜抬手,身边有人给白韫玉和染霜分别拉开了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可染霜和白韫玉都没有立即坐下。
墓幺幺倒是说了:“坐呀,看看尊贵的赫连今天要请我们吃什么珍馐宝饭。不知道这家饭菜,有没有怀婵阁的好吃。”
白韫玉和染霜还未等坐下,楼梯口又传来了『骚』『乱』。
动静还挺大,声音也不小。
足以让坐在最里面窗户旁的这些人,听得分明。
“苗小五爷早早定了这厢楼,是哪个不长眼的外陆鼠辈敢这么嚣张地在隆国的地盘上强占人桌?”
中气很足吗。
墓幺幺也不回头去看,依旧欣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热闹街景。
赫连苍煜身后的两名随从低声说了几句,便朝楼梯口走了过去。
“本公子的面子不给也就罢了,连枢星台簿尹游大人的面子都不给了?我看你们悬松楼的松树精是活够了!”自楼下幽幽响起一个有些阴冷的男子声音,似笑非笑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不甚入耳。
枢星台簿尹游大人?
墓幺幺脑子里掠过一个人来,倒是有些稀罕了。
可苗小五爷——没有听过。
于是她更不在意了。
看样子是哪个富家子弟,想要宴请游大人为自己占星望月吧,这般鬼把戏,还真有人信了。
然而她不在意,可不代表赫连苍煜的随从下手会轻。
三下两下,几声不大不小的动静过去。
赫连苍煜的属下就把楼梯口上的围着的那几个人,全部打翻滚落到楼梯下面,挥舞着拳头道:“再敢来犯,休怪手下不留情面!”
看样子,是大半日被自己憋屈的那口气,全出到这几个倒霉催的身上了。墓幺幺余光扫过收拾完人回来,明显神清气爽的两个随从。
“主人,饭菜马上就来。”
那个叫剀的随从,毕恭毕敬地对赫连苍煜说。
然而。
半晌后,饭菜没来,倒是等来了一个人来。
还是一个千娇万媚的可人儿。
那女子盈盈地提裙从楼下款款走来,四周无风自散的云烟,着桂子青齐胸瑞锦襦裙,雪领青缎掐花对襟外裳。梳着朝凤髻,随她盈盈魅笑,细微的眼纹倒是凸显出了年纪。
剀上前拦住了她,她只能距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停了下来,就地屈膝施礼,附尔起身撩起额边的碎发,绾于耳后,眼波水也似的,上佳的容貌颇有几分风情。“妾身听松,是这家悬松楼的掌事。先前妾身一直不在,怠慢了几位贵客,是在抱歉。今天几位在楼里的花销,全由妾身来应包了。”
一行人没有一个开口的。
坐在最里头蒙着黑纱的小丫头,无动于衷仿佛充耳未闻,视线落在窗户外头。她身旁站起的两个男人,一个覆着诡异面罩,一个阴气森森,可倒是仪表堂堂。至于背对着自己的这位明显不俗的贵客,根本不带回头的,显然是不打算和她说话。
听松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楼下又搬出来的几位主,只能硬了头皮说道:“几位贵客,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妾家小的贪财把早就预订出去的厢楼让给了你们,已让我重重责罚之后赶了出去。只是今天,妾身不能砸了自己家的招牌,斗胆请几位让个位置来,妾身会给几位贵客一个满意的说法。”
靠在窗边的墓幺幺忽然有些疲了一样,转头道:“走吧,别太为难人。刚好我也乏了,回家咯。”总算能赶紧走了,不用陪这个绝对有古怪的赫连闲磕牙了。
“没想到墓贵子倒是心善。”赫连苍煜笑言,抬手示意随从离开。
一行人大包小包地下了楼。
倒是没和那波来找事的人碰到一起。
这让墓幺幺倒是多看了那个听松的两眼,倒是个活络的人儿。原本还想着,会有热闹看呢。赫连苍煜也并没有为难听松,也就直接离开了悬松楼。
可那话怎么说来着。
你不找事,事总是会来找你。
尤其是碰见不嫌事多的那种。
啪。
两声响动。
墓幺幺眼前一花,就已经被白韫玉转手扯到了一旁,而他举过头顶的手,缓缓落下,微微侧脸仰起看着楼上的某处窗户,手这才张开,被他准确接住的果壳已成齑粉随风散了。
他无动声『色』,虽是敛去了一身的气息,但仍然有些许的阴森气息,让四周的行人有些避之不及地绕道而行。
可楼上的那几位根本没有当回事,半天这才探出半个身子,其中一人指着他们道:“哎呦呦对不住,对不住,这楼上的位置风着实有些大。”
这几人显然是跋扈惯了,语气里的骄横明显的一如白纸上的黑点。
赫连苍煜望了一眼楼上,抬了手指招了剀过去。“收拾一下。”
剀领命就要上楼。
然而白韫玉却拉住了墓幺幺地衣袖,摇了摇头,说:“一帮半大孩子而已,不用理会。”
墓幺幺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韫玉,久久道:“走吧。”
她话音刚落。
哧拉——
热气自她的四周腾起一片的白雾,滚烫的茶水瞬间接触到冰时,瞬间蒸发成气,将墓幺幺转眸看向白韫玉的眼神缭绕地有些不明的意味。
自她头顶上,一道弧形的冰面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于是从楼上浇下来的滚烫茶水并没有分毫碰触她。她眸光落在白韫玉的手指上,翠眸幽幽,唇角忽就缓缓浮起了一层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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