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会来这里。
白韫玉环顾四周,看着身旁大快朵颐的少女,一脸的无奈。
“慢点吃,别噎着。”
“哎,想我当时来参加青藤试的时候,穷的叮当响,一口怀婵阁的饭也没吃。今天可要吃个痛快了……”要不是打扮还是挺淑女挺庄重的,白韫玉几乎要觉得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个是个几百年没吃过饭的乞丐。
“霸相爷还能饿着你不成?”白韫玉冷讽。
墓幺幺吃的很是愉悦,也并不在乎白韫玉的讽意,拿起筷子煞有介事地咬着头,脑袋一侧,嘟着嘴有些不开心:“你不知道我爹那个玩意儿……说这些东西不是他闺女应该吃的,什么他闺女吃相不能那么难看……我靠,你都不知道,我天天都吃的什么劳什子。那什么花什么草,把他闺女当牲口喂呢。”
她吃的开心,话也多了,也粗俗了很多。
白韫玉又有些无奈也有些愣神——这丫头到底是哪个模样才是她真正的性情?霸相府里的金科玉叶的贵女,此时怀婵阁娇憨无知的少女,青藤试上卓绝露锋的强悍修士,此时怀婵阁娇憨无知的少女……
他真是愈加看不懂她了。
“你慢点吃……也不怕吃撑了。”他忍不住劝言道。
怪不得汪若戟不让你吃,这般吃法,多少男人也得吓怕了。他心里腹诽着,神识却忽一个机灵,目光紧接着一凛,转眸看向了厢房门口。
果然,从门外进来一个青衣童子。
那童子朝他们躬身施礼,道:“贵子且随我来。”
白韫玉紧接着就看向墓幺幺,可是又是一个傻眼。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女模样,面恭神谨,目光里又带着天然的几分高傲,冷淡道:“玉儿,走。”
……玉儿你大爷!!
白韫玉差点一口水没呛死,果然那小童同样露出无法遮掩的震惊看着他们二人。
且不说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也不说你还没我一半年岁大,你看我哪里像是玉儿了??哪里像是艺妓一样的玉儿了??你是不是眼瞎!!
他怒目而视,也不动弹。
那小童震惊之后,又补充道:“贵子见谅,吾祖只见你一人。”
墓幺幺站了起来,看着那童子,忽轻笑道:“玉儿,随我走。”
本该拒绝的白韫玉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她,不知不觉竟然就站了起来,立于她身侧,随她走到了那小童身旁。
墓幺幺仍不看白韫玉一眼,低眉看着那童子道:“带路。”
那童子显然有些不情愿:“可是吾祖说了……”
她打断了那童子的话,说:“我让他随我去,他自是要随我去。老祖若是不愿,他自会罚于我,不会与你为难,你自且带路。”
见她这般行事,那童子有些犹豫了。
“我不用去。”白韫玉说道。他一点也不想去好吗,虽然有些好奇怀婵阁里到底是谁要见她,可是他并不想卷入到了墓幺幺的事情之中,更何况,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待会会怎么坑他呢。
然而,正这么想着呢,思绪就被右臂上突然传来的温热所打断,紧接着随着一股非常特别的淡香滑过鼻尖,他一恍惚就看见抱着自己胳膊的墓幺幺,正仰头朝他甜美一笑。
“你是我的人,我让你去,你自是要去。”
“……”
鉴于现在已是麻木地被墓幺幺拽着朝前走的白韫玉,他觉得自己多半是废了。
哪怕是来到了一个他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地方,他也没来得及缓过闷来,亦是还没看清楚那上面的门匾是写的出云还是出山由的时候,就已经被墓幺幺几乎是半拖着拽了进去。
不愧是擅长幻阵的怀婵阁,明明是推开门进了一处房间,可随着身后那童子轻轻关上门退出之后,他们二人回神来看时,就已似走入了一座端于云阙之上的缥缈仙宫。
他们随着脚下的金阶朝上走着,流云从他们脚下似水一样滑过,那真实的触感和四周的缥缈的仙音,让白韫玉忍不住有些赞叹。
随着金阶而上,不消一会,他们便来到了最上方的那处金碧辉煌的小殿门前。
殿无门,四周像是云翳一样的垂帘遮掩其上,待得他们走近时,那帘幔便自动掀开了。可是里面的光景,却好似水中月,镜中花,看不清楚个端倪。
墓幺幺挽着白韫玉的臂就朝里面走去,可还没走近,白韫玉就一声轻咦。墓幺幺不知何时竟已经走进去了,可她握着白韫玉的手却停在了外面。白韫玉试图朝里面走,可面前好像有面无形的墙,将他挡在了外面。
不一会,墓幺幺就松开了他的胳膊。
“在外面等我。”她说。
无法进入的白韫玉只能站在外面,面色看不出情绪。奇特的是,自他身侧竟是凭空多了一桌一椅,桌上还摆放了一些奇珍异果,显是让他坐下慢慢等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殿内,发现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至于神识,自打进了这个什么出云厅之后,就好似断线了一样无法动用。他只能无奈地坐下,堪堪等着墓幺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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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并不是白韫玉所想象的那般是个奢美的宫殿之类,而是一个寻常普通甚至有些简陋的木屋。木屋之内,也就堪堪摆放了一桌两椅,角落里落着两只书架,一处屏风。墓幺幺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了屏风上。那屏风显得很是普通,可是仔细看去,那屏风里的光景,竟是有一人正坐在一处华丽的宫殿外,外面全是云阙,之若缥缈仙境。再详实看过,那人不是旁人,竟是在外面候着的白韫玉。
幻阵中的幻阵吗。
这屏风应不是阵眼,那般的话,这里面最少是六重的幻阵。
简直可怕。
她心惊于斯,面上并不显露。于是她随意地拉开了一只椅子,俯身坐下。刚坐下没一息时间,眼瞳里忽有冷光闪过,于是突抬头,有些愕然地发现面前本来是空着的椅子上,已不知何时正正坐了一个人。
这并不是她震惊的理由。
就算是这恐怕是八重幻阵,也不足以让她如此震惊。
因为坐着的那个人,正正对着自己的人,是她的故人。
是一个已经死了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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