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对驯马师的举动已经熟记在心,此刻小家伙踮着脚,努力伸着小手把马镫放下来,还记得不碰到马儿的身体,小心松手让马镫垂在马儿的肋侧。
然后像是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握住缰,小拳头紧紧攥着,抬起左脚往马镫内踩去。
因为个子太小,马镫放下来还是有些不够高,他便攥紧了缰努力把脚再抬高,勉强踩稳马镫了就使劲儿抬起身体往马背上去,小手依然紧紧攥着缰。
同时右手抓住后鞍右侧,右脚蹬地,借助右脚掌的弹力与手臂的力量,整个身子向上跳起。
马其实生性敏感,但因为已经跟小家伙很亲,此刻倒是规规矩矩站着丝毫不动,任由小家伙尝试着往自己背上爬。
佣人看得脊背冒冷汗,身前的男子却不发一言,目光专注在儿子身上,似乎还有那么些好整以暇的味道。
而一心想要爬上马背的小家伙根本注意不到身外之事,因为太努力而小脸严肃微红,紧抿着唇回忆从驯马师那儿学来的样子,尽管白嫩的小手因为攥紧缰而勒红勒疼了也没有松手,伸直了左腿挺起身体,成年人的话这时候可以用右手撑在鞍上,另一条腿迅速跨过马背,小家伙身高不够,只能两手去拽着缰,收了脚简直像是挂在缰上,努力攀爬,当终于坐到了马鞍上,小家伙脸上显出一种如释重负又大功告成的喜悦与自得。
只是没有想到,一抬头,看到自己老爸就站在不远处。
难得有这样居高临下的视野,触碰到老爸的目光,小家伙心中不免一抖。
蔺君尚这时才一步步走过来,看着独自坐在马背上的小家伙,垂在两侧的两只小腿儿还不到马腹下。
也就是这马已经跟小家伙很亲把他当玩伴,才没有把他摔下来。
“爸爸……”
千辛万苦上了来,小家伙黏在马背上就不想下来了,即便知道老爸就在跟前。
“会骑马了?挺威风。”
蔺君尚看着儿子,那看不出喜怒的神色让小家伙心里逐渐没底。
“幼安来喂马,阿骍说,它想要幼安带它玩。”
小家伙一脸认真,企图自救。
蔺君尚唇角噙着一抹不知是无奈还是看透一切的淡笑。
马儿找他玩,这种理由也唯有他这儿子能想到。
此刻座下的阿骍依然站着丝毫不动,一脸漠然。
“爸爸怎么说的,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不能爬上马去玩,摔下来不疼?”
此刻高大挺拔的男子跟坐在马背上的小人儿对话,倒是难得的平视视角,目光里那张不到五岁的稚嫩小脸,真是让他爱恨不得。
“幼安有穿马术装,还有帽子。”小家伙还指了指自己的护膝跟小头盔,意是说明自己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
跟来的何琴却不禁感慨,难怪小家伙从幼儿园回来要喂马,还要求换全套装备,她心想说怎么跟平时不一样,没想到,小家伙是早有预谋。
“那也不行。”
蔺君尚依然板着脸,上前直接将小家伙从马背抱下来,转了身就往马房外走,同时吩咐了一句让佣人把马牵回去。
幼安趴在老爸肩头,看着阿骍离自己越来越远,小小的心里很怅然,好不容易爬上去,还没玩够呢。
往客厅回去的路上,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问:“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家伙垂着浓密的眼睫:“偷偷骑马。”
“还有呢?”
这一问换来小家伙的茫然,蔺君尚叹息,将他带到楼上书房去。
“不顾安全不听话,要有惩罚。”
在书房椅子坐下,幼安才站好就觉得自己下身一凉,裤子已经被扯下来。
下一瞬,他整个小身子已经被提到老爸膝上趴着,朝上的小屁股挨了一记巴掌。
说疼倒也不是特别疼,老爸的大掌宽厚,打在俏嫩的小屁股上声音很响,但也只有那么一下。
“知道错了?”
蔺君尚明白自己的力道并不会打疼儿子,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会有惩罚。
别的事情还好,不顾安全的行为必须严厉对待不能纵容。
幼安趴在老爸腿上,点头:“幼安错了,以后不自己骑马了。”
情天回来的时候,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穿着烟灰色衬衫,五官沉俊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膝上趴着一个与他五官相似的小人儿,长裤褪到膝盖,只穿着小短裤,露出白嫩的小腿来。
“妈妈——”
一看到情天,幼安就从那人膝头下来,还不忘先把裤子给提上,往她跟前跑来。
情天看着一身马术装,还穿了护膝带着头盔一副严肃武装的儿子,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偷偷爬马背上。”
男子低沉声线说出的几个字,情天已经了然。
“还有——”
幼安听到身后老爸的声音,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然后就听到老爸叹息。
“你是不是以为,小牧的老师分不出你跟小牧的字?才多大,就会替人家写作业。”
情天这才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小牧的作业交上去,家教老师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询问蒋佩,蒋佩从孙儿那儿知道了真相,忍不住跟蔺家老太太打电话笑谈这件事,老太太又告知了蔺君尚,所以这下子都知道了。
情天牵着儿子到沙发跟前坐下,蔺君尚也从书桌前起身过来,坐到妻子身边。
“擅自骑马不注意安全确实不对。还有,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替小牧写作业就不好了,作业得自己完成,老师也能区别出那是不是小牧自己的字。”
情天好好跟儿子沟通。
小家伙乖乖地点头,低声道:“可是,他好慢,算数还没有我快,看着急。”
一句话把情天逗笑了,儿子的聪明她是知道的,摸着他的头:“学习终归是他自己的事,你要让他自己有进步,这个是替不了的。”
书房的门没关,何琴上来,站在门口说已经准备好晚餐,事情也算解决了,情天让她带着幼安去换下衣服。
人出去,书房只剩夫妻二人,蔺君尚靠着沙发背揉额角。
替写作业这种事,在很多人的年少或许都会经历,只是,他没想到来得如此之早。
“累了吗?”
想到他刚从公司回来,情天关切问。
那人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叹息:“累,需要情天安慰。”